钱林揽住她肩膀,一边安慰她一边对着小鱼又凶起来,让他不要再哭,说再有下次就把他送到奶奶家,永远都不再接回来。
这句话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小鱼瞬间就止住了声——两手交迭着用力压在了自己嘴巴上,只是在某一瞬间,喉咙里还是会压不住跑出来一声泣音。
他的眼泪,从没停下过。
张亦可失神地看着,不知怎么心中忽然一阵酸胀,她突然间想起来了那天从周笑音墓地离开路上看到的那句话。
本来已经被她忘了很多的,在这一刻却又清晰地涌现在脑海、眼前,甚至心口。
【孩子的出生并不是他自己选择的,你把他带来世间,就要对他负责。】
张亦可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认同这句话,也理解了周笑音死前被推往手术室时候哭着对她说的对这个孩子未来的担忧的话。
张亦可这时候无比真心实意地认为,这个孩子的确无辜。
但她也没有否定自己之前的想法。
这件事中,周笑音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只是,那是她的孩子。
他还在接受着来自爸爸和“妈妈”的指责与怨愤——远比之前张亦可在周笑音婚礼上陡然间生出的一瞬间的对于这个孩子的怨恨而更加强烈的表现。
张亦可无法想象,周笑音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想法。
她抹了抹脸,扭头对父母说:“看到个熟人,我过去说句话,你们等我一下。”
说完她朝着那三人走过去。
那是周笑音的孩子……她无法冷眼旁观。
幸好她走过去的这个举动还是很有用的。
钱林是认识张亦可的,近三年没见,虽然已经有些陌生,但在张亦可喊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他还是认出了张亦可。
“出来玩儿啊?”张亦可笑着打招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女人一眼,说:“你妹啊?”
钱林面色有些不好看,解释说:“我老婆。”
张亦可于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再婚了。”她理解地说:“也是,笑音去世了,你再婚也正常。”
她略有些歉意地笑笑,看着那个女人,说:“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他会这么早就再婚。”
“你也和他谈过,应该能知道吧,他挺会说情话的,誓言这些更是不用说,张口就来。我以为他会很长情的,再怎么说也要为笑音多守几年。”张亦可伸出手,“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他前妻的朋友,张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