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司徒清洛也恰好说到了点子上,这江山不是他司徒清洛一人的,也非司徒清潇一人的,而是司徒皇族世代相传的,这其中涉及的远远不止她们姐弟二人,更有其他所有的皇子公主,所有的皇亲国戚。倘若改朝换代,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司徒清洛苦着脸继续道:“皇秭,你是不是与摄政王交易什么了?你可千万不能如此,你也知道摄政王是多么阴鸷狠毒的人,倘若朕到时候真的让位了,你觉得摄政王会留朕一命么?会留咱们司徒皇族的人命么?以史为鉴,古来改朝换代的皇帝,是如何对待前朝遗孤的?!”
是了,每一个改朝换代的皇帝,都在表面承诺会善待前朝遗孤,但以防前朝复国,一向都是,杀光前朝遗孤,一个都不会放过,不留任何余地。
司徒清潇心中重重一颤,是的,她全然没有把握。
司徒云昭一个如此阴狠的人,会留下这些人的命么?她能拿什么去赌呢?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他们的生死通通只在司徒云昭一念之间,若是赌输了,人死不能复生,到那时她面对司徒家的一堆白骨,那该如何补救?哪怕她还活着,她还有脸面再活下去么?
司徒云昭已是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没有人可以把她怎么样,可是司徒家,一念之差便是千百人的性命,至爱之人,杀了她的至亲之人,杀光她的族人,这后果她真的可以承受么?
司徒清洛拉着她的袍袖,紧张道:“皇秭,你可还记得,母后临终前告诉过我们的,要你照顾好朕,要你保朕的皇位,要我们互相照顾的,你还记得么?皇秭!”
司徒清潇与司徒清洛姐弟二人一母同胞,感情厚密,白皇后临终前交代二人,以后的日子里必要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她交代司徒清洛,日后做了帝王,要保护秭秭,为秭秭寻得如意郎君,也要多听秭秭规劝,不可擅作主张。
也交代司徒清潇,要照顾弟弟长大,保他的太子之位,保他的帝王之位,他性格软弱,若不做帝王,无人保护,必会受人侮辱。
小时回忆不可控制地闯入脑海,司徒清潇眉目阴霾,“待本宫再想一想。”
第102章事实
平南王府一间石砌暗室中,昏暗非常,周围皆是各式刑具,景王司徒清灏躺在一张木桌上,闭着眼睛,已然昏睡了过去。一旁张汶坐在凳子上,为其催眠,神情专注。
暗室中只有二人,墙上有一只窗口,声音透不过去,司徒云昭负手站在窗前静静地看。
茯苓有些不放心,蹙起眉,在一边道:“主上,要不要让陵游他们进去?”言下之意,还是不完全信任张汶一人的。
暗室外昏暗,司徒云昭清润悦耳的声音传来:“不必了。有人在里面,催眠会分心,而且,她既奉本王为主,本王便会全心全意相信她。”
司徒云昭从来都是如此,虽然桀骜,却也进退有度地谦恭,她对于有能力有才干的欣赏之人,从不吝惜什么,放下身段,亲自登门造访也是有的,对于已经追随她的人,是全然的信任。以史为镜,以人为镜,倘若像司徒文泰那样,对于忠心辅佐之人都多疑善杀,是不会得人心的。
一个时辰之后,张汶神情严肃,从内室走了出来,直截了当地回报:“主上,方才催眠里,景王无意识中将那日情景清楚地描述了出来,当日绝情谷一事,多半与景王有关系,主上可以直接审问了。”
司徒云昭眉眼间瞬间浸上了阴鸷,白皙的额间青筋隐隐凸起,握紧了手中的金丝折扇扇柄,带人进了内室。
内室中,司徒清灏被绑在架子上,手脚都被束缚着铁链子,依旧昏睡着,不省人事。司徒云昭明艳的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下鬼魅骇人,她一身白衣,手持金丝白扇,在暗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司徒云昭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皮肤白皙过人,朱红的清浅薄唇,非常明艳,但鼻梁又十分高挺,下颚有棱有角,给她添了不少清俊,又因她身居高位,权柄在握的冷峻的模样,将俊与美结合得恰到好处,天衣无缝。
她朱唇轻启:“弄醒。”像是俊美又冷然的蛇蝎美人。
虽然是五月的天,兜头一桶冰冷的水浇下来,又在阴冷的暗室中,司徒清灏打了个颤,醒了过来,他俊朗的脸上,亲王锦袍上滴着水,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昏暗,“这是哪里?!”
她就在司徒清灏面前,手上的扇子在掌间轻轻敲击,带着节奏,像是致命的倒计时,声音低沉:“景王。”
司徒清灏一时无法适应这昏暗,他四处张望着,寻着声源望过来,惊了一跳:“司徒云昭?!”他一见司徒云昭近在眼前便心下一凉,他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果然手脚都被束缚住了,又奋力挣扎着,然而毫无用处,只有铁链碰撞发出叮咣作响的声音。
“你把我绑在这里做什么?”
司徒云昭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并不压迫,“只是问你几个问题,景王,你最好老实回答,不要欺瞒本王。”
司徒清灏见司徒云昭似乎并不生气的模样,尽量稳了稳心神,“平南王殿下有何事相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倒是没有司徒清洛那么懦弱无能,遇到情况只会呼救,他见状维持着平静,说不准能应付过去的。
司徒云昭没功夫与他废话,单刀直入道:“那日绝情谷的箭,是不是你放的?”
这是司徒云昭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司徒清灏眼神仍旧躲避了一下,却比那日更快地掩饰住了,他道:“平南王似乎问过了,真的不是我放的,平南王,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