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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认识自己的女儿?司徒云昭挑了挑眉,这不是清醒得很么?难道是装疯卖傻么?
粗大的麻绳绑得很紧,几个人一齐上阵,才把五花大绑在皇帝身上的绳子卸下来,终于绳索解了开来,皇帝突然变得面色晦暗,睁大了眼睛,眼里泛起了红血丝,十分狰狞,他捞起地上散碎的碎瓷片,向着司徒云昭扑来。
距离很近,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山瑾和侍卫们都半蹲在地上低着头理着方才缠在手里的绳子,没有反应过来。即便山瑾发现起身的反应快些,也比皇帝慢了一步。
皇帝虽然病弱气短,但他发了狠,面上狠毒狰狞,手里拿着的碎瓷片直直地冲着司徒云昭的面门而来,显然是想要她的命。
下一秒钟,这碎瓷片就要出现在她的脸上或是脖子上了。
司徒云昭还没有躲避,就在此时,任她如何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带着栀子花香的白色的身影突然闪了过来,完完全全挡在她的前面,司徒清潇抬起手,为她挡下了这一下。
碎瓷片无比锋利,司徒清潇雪白净透的右手手腕被割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鲜血汩汩直流,洇过了衣服,一大片的血红在司徒清潇白色的衣袖上分外刺眼。
司徒云昭脑中轰然一声,气血上涌,双目猩红,她抬起脚来踹倒了皇帝,皇帝顿时失去了气力躺在了地上,司徒云昭的金蟒黑靴踩在了皇帝的手腕上,所有人从未见过的,她满眼的阴狠毒辣,牙关紧咬着,死死地盯着皇帝,她脚下用力,黑靴在皇帝手腕上重重地碾。
“啊——!!”皇帝痛苦地大呼,松开了手,沾着鲜血的碎瓷片掉落在了地上。
鲜血染在白瓷片上,又沾到了地毯上,分外刺目,司徒云昭被刺得心口生疼。
“主上!!”在场的侍卫被惊了一大跳,但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几个侍卫这时已经越了过来,立刻擒拿住地上的皇帝,把他死死地摁在地上。
司徒云昭僵硬地转过身去,司徒清潇左手抓着右手的小臂,手腕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染红了整个衣袖和她的右手,她低着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紧紧咬着唇,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唇上也已经泛着白色,额间还挂着细汗。
“快,宣御医!快,把张寅叫来!!让他把最好的药全都拿过来!!”
司徒云昭雷霆大怒,侍卫一刻不敢耽搁立刻跑出去找御医。
司徒云昭僵硬又机械地向前迈了两步,走到了司徒清潇前面,她手上颤抖着,掏出手帕来,绑住摁在司徒清潇的伤口上,尽量减缓流血的速度。
她眼神没有聚焦,只是直直地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仿佛那伤口是剜在她的心上一样,一条长长的,蜿蜒的伤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司徒云昭低头看着她的伤口,如鲠在喉,她眼尾泛红,声音低低地,轻轻地,“为什么?”
司徒清潇却抬起脸来看她,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十分虚弱,“你为什么不躲开。”
“我最后一刻是能躲开的。”
“我怕你躲不开,那该怎么办。”司徒清潇面色苍白,依旧美的惊艳,她扯出一丝笑容,“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该让他们放开绳子的。”
她没有片刻的时间思考,全然是出于本能,什么花满楼,什么澜衣,什么家国仇恨统统抛之了脑后,下意识的,只有一个反应和想法,那就是,司徒云昭不能有事。
司徒清潇的右手横在身前,虽然流血的速度减缓了一些,鲜血还是不断透过衣袖,流向她的手,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在地毯上。
司徒云昭伸出左手来,张开五指,轻轻地握住司徒清潇的右手,尽量不牵动她的伤口,十指相扣,她的左手也沾染上了司徒清潇的鲜血,鲜血渐渐溢满了两个人交握的指缝,她眼眶泛着红,温温柔柔,“很痛,是不是?”
动作又轻又柔,慢慢地,却紧紧的,十指相扣,混着鲜血的温柔的触感。
司徒云昭自始至终低着头看着那里的伤口,眼圈泛红,眼眸潺潺,像被抢走了心爱东西呜咽的小兽一样,可怜极了。
就这么一刻,趁着司徒云昭低着头,司徒清潇挂着薄汗的惨白脸色凄婉动人,她看着司徒云昭,满眼都是万千柔情。
手腕上传来鲜血淋漓的痛意,刺得她神经都像在被针扎一样。可她不想清醒,司徒云昭的反应让她迷恋,如果是错觉,那就祈求上苍,让这错觉来的再深一些吧。
至少让她记得再深刻一些,至少让这些留在她的记忆中,让她靠着这些回忆,度过以后的日子。
就算是用鲜血去换,也没关系。
可她只能放纵自己这么一刻。
只有,两个人手指交握的这一刻。
第52章吻
司徒云昭眼眸泛红,她打横抱起司徒清潇,“不留在这里,我们走。”t
司徒清潇没有推拒,她闭上眼睛,轻轻地靠在她怀里,手臂环上她的脖颈。
司徒清潇不止身形单薄,抱起来也十分轻盈,司徒云昭踩着寝宫里散落满地的狼藉,一步一步走的稳当。
连日来的躁郁之气和怒气就消融在这一刻,整个怀里,就是她最重要的世界。
长乐宫是司徒清潇封府前住的寝宫,始终在细致打扫,一尘不染,这里的样子还是与几年前一模一样,司徒清潇偶尔有事留在宫里的时候还是会住在这里。
回公主府太过遥远,又不想要留在皇帝那里,司徒云昭抱着她来到了长乐宫,把轻轻放放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