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下过雨的午后,黄昏前,雨停了,我开着那辆二手的比亚迪秦,来到了韩茜所在的中学门口,准备着接她下班。
雨后济南的交通有些拥堵,但我还是在学生放学的前一秒钟来到了学校门口,停下车子,落下车窗,看着夕阳余晖以及一个个背着书包嬉闹着的学生,我点燃了一根香烟。
今年济南的雨来的好像有些早,才四月份,就已经下过好几场的雨了,看着学校前的那一滩积水,倒映着天边的晚霞和学生们的倒影,我的思绪也随着那一缕缕飘向车窗外的青烟一起,飘向了远方。
那是很多年前的午后,我和韩茜一起背着书包走在放学的路上,那时候路上的车还很少,但是那天的雨却很大,没有带雨伞的我们两个人,一起奔跑在大雨中,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看着被淋湿的两个人,我笑着告诉韩茜,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我带着她一起去冒险一样,而她也告诉我,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可是后来,因为这场大雨,她却生病了,而我也被她的爸爸训斥了一顿,并被告诫以后少联系他们家韩茜!
那滩积水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倩影,这道倩影伴随着落日余晖,显得是那么的高贵纯洁,一时间在积水中出现的其他学生们的影子,都成为了背景板,而这一天最美的,也不再是那片火红的夕阳,而是出现在我视野里的她。
副驾驶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顺着车窗,将烟头丢进了那滩积水里,积水霎时间出现了一圈圈的波纹,可被打碎的只有那一抹残阳的倒影,我不再去关注它,便在下一秒启动了车子,朝着湘源饭店的方向开去。
韩茜将手提包放到了车子后排的座椅上,然后对我说道:“怎么今天突然想请我吃饭了?在我的印象里,好像每一次咱们俩吃饭,都是我请你的呀!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我笑着不语,只是脚下的油门儿又被我重重的踩了一脚,随后车窗外的风景急剧的倒退,仿佛此刻,只有我和韩茜静止在了这个狭小且温馨的空间里。
……
来到湘源饭店,我和韩茜面对面坐着,在等待着上菜的过程中,韩茜再一次提出了刚刚的问题,而这一次,我也没再隐瞒,我看着面前的餐具,笑了笑道:“请你吃饭的确是有事相求!”
韩茜白了我一眼,道:“早就猜到了,说吧,什么事儿?”
我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这不是最近二手车市场不景气嘛!我们二手车行积压了一大批的二手车卖不出去,这段时间可把老程给愁坏了,愁的他天天不是和我说自己上火了牙疼,就是说自己愁的吃不下去饭了!可是这老家伙自己犯愁也就算了,还非得把压力加到我身上来了,他非得让我帮他找找销路,我要是连这个忙都不帮他的话,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白处了!你说他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看着韩茜皱着眉头盯着我,我知道我铺垫的也差不多了,于是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也没有多少朋友,我朋友里面,就属你最够意思了!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去你们二手车行买一辆车子开?”
我“哈哈”大笑两声,称赞道:“不愧是我心中的‘泉城最美女教师’,真是冰雪聪明呀!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的意思是,你们学校那么多老师,应该不是每个人都有车吧?你可以帮我去你们学校宣传宣传,看看能不能都去我们车行提一辆车,我保证能给他们最大优惠的!”
岂料我的话音刚落,韩茜就很不给面子的摇了摇头,道:“不行,如果是让我自己去提一辆车的话,我还是愿意支持你的,但是如果让我把这样的生意介绍给其他人,我做不了……”
“不是……你别那么死板嘛!又不是说非得让他们买,你就可以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去我们二手车行看看,况且我们车行距离你们学校也不远,打个车起步价的事情就到了嘛!”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原则问题?我看你就是……”
不等我的这句话说完,服务员已经将我们点好的菜送了上来,既而也打断了我的话,于是我只能示意韩茜先吃饭吧!有什么话等下再说。毕竟我也清楚韩茜的脾气,更何况现在是我有事儿求她,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和她针锋相对为妙。
……
这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韩茜终于开口向我问道:“邱烨,你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的,你就打算一直待在老程的二手车行了吗?不考虑考虑换个其他的什么工作吗?”
我愣了一下,随后笑道:“现在这工作多难找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读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二本学校,现在很多地方招聘都直接一本起步了!”
“那也得加油找呀!实在不行,你去考一个教师资格证,我帮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来我们学校当个老师什么的!”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你这个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当初都是你爸托关系才进到你们学校的,就我这个水平,还是别想着这些办不到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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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茜沉默了片刻,似乎也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她那么好的家庭背景,所以也不是谁都可以通过攀关系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的。
为了打破这样有些尴尬的环境,我又笑着问韩茜:“韩茜,咱们俩认识多少年了?”
她看了看我,没什么更多的思考,便开口道:“如果从出生就开始算的话,咱们俩认识二十五年了吧!”
“那我再问问你啊!你说这么多年了,有没有哪个男人看上你,和你表过白啊?”
韩茜好像不太喜欢我这种没话找话的样子,但还是瞪了我一眼,道:“有没有你心里不清楚吗?自从我身边的那些男性朋友知道有你这个人的存在,早就离得我远远的了,生怕哪天就被你揍一顿呢!”
“我有那么暴力吗?”
见韩茜不语,我又道:“那你说,如果多年之后你未嫁我未娶,那么……”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我便看见韩茜已经目光犀利的看向我了,于是我赶忙接着道:“那么我们俩也太惨了吧!”
“无聊……”
我看着她,也没再说话。但是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多年之后你未嫁我未娶,你愿不愿意做我一辈子的女朋友呢?
可是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想求她办的事儿也终究没有求下来,我们是在夜幕降临后不久离开的湘源饭店,她并没有让我送她回家,因为天色已晚,她爸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在家了,如果让他撞见是我送韩茜回家的,那么我肯定又免不了要挨上一顿臭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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