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庆往地上一坐,衣袍尽宽,似哭似笑,唱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拿酒来!”
木清子见他神情恍惚,不解其意,拿了酒看他大口灌。
德庆笑看她,“你可知,当初图赞是想将你嫁于睿亲王的?德昭若娶你,我也就不用受你的罪了。”
木清子讥讽:“我若没嫁你,也就不用受你的罪了。”
德庆仰头大笑,“算了,既然都是受罪,咱俩也算扯平。”
木清子扔了剑,和他同饮,酒太烈,触及舌尖,似火烧燎原。
“我哥哥御前求婚的事,早已传遍整个塞外,睿亲王拒婚,使我成为笑话。我心里恨他,并不比你少。”
德庆忍不住笑出声,“嫁娶而已,你哪里就真恨极了?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懂什么!”木清子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咬牙切齿,声音轻且狠:“待哪天有机会,我定要将这羞辱之仇讨回来。”
德庆勾住她的下巴,“你仰慕德昭?”
木清子媚眼如丝,“你放心,虽然你是个拣破鞋的,但我不会辜负你。”
德庆一口酒喷出来,哈哈大笑,木清子二丈摸不着脑袋,以为他笑话自己,怒气说来就来,一脚踢过去。
德庆叮嘱道:“汉文不好,就少开口,你知道拣破鞋是什么意思吗?”
木清子意识到自己大概用错了词,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为来了面子,硬是死撑着。
德庆懒得开口解释,喝了几口酒,不愿再同她吵闹,索性往地上一躺,直接就歇下了。
————
睿亲王府。
所有人都在门口等候,幼清领着管家,站在老太妃身后。
太妃刚从佛光寺清修回来,心境缓了不少,这会子见到幼清,也没有从前那般厌恶。
问了几句府里的事,语气淡淡的,便不再开口。
不久,德昭终于从宫里回来。喝了不少酒,红光满面,身姿带风。
一眼瞧见幼清,瘦长的身形,穿着青色薄袄,一件釉兰小马甲,黑发红唇,肤如凝脂。
是他梦里出现千千万万遍的可怜模样。
搀扶了太妃入府,嘴里说着太妃想听的,眼里向着旁边的幼清。
太妃终是疼惜儿子,刚从刀剑无眼的战场回来,知他实在喜欢幼清,遂也作罢,找了个由头,自己带人回屋了。
德昭与幼清返步,身旁再无其他人。幽静一条小径,隔了一步之宽,多月未见的两人,竟不知该对彼此说些什么。
“我已归,让你久等了。”
是在回应她的那封信。——“静候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