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随行女官。”青缇咬着牙回答。
晴初添茶的手一抖。
端敏长公主的随行女官海纤云,出自“覃都第一忠烈世族”——天门海家。那个女子在她们那一代的随行女官中,绝对是出身最高的一个!甚至要高于身为“怀橘夫人之女”的她自己。
天门海家,不致仕,不谋商,不交际。与世隔绝,过着除了种地就是读书的生活。族中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治世的能手。
但他们就是不接受朝廷的招揽。只有在发大水、闹蝗灾的时候,才一纸薄书上奏君主,一针见血地提出建议,然后,不要功名也不要利禄,拂袖离去。
海纤云是“端敏长公主的随行女官”,但也只是“端敏长公主的随行女官”。她没有封位,不领导统宫,不接受天池的俸禄,也不处理公务——她只为端敏长公主做事,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而已。
晴初记得青缇以前说过,那个女子与端敏长公主,不是仆从,而是朋友。
清河的语气变得惋惜起来:“青缇,你把你长姐的死掩盖得非常好,但你是不是忘了,端敏长公主来到盘墟城督军,她的随行女官怎么可能不陪同呢?”清河抿了一口茶,说:“她是你长姐留下的后手。”
晴初不由得屏息凝神。
“当年,端敏的死讯传来,纤云那孩子到处都找不到,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因为她的灵器回到了灵乌台。但只有吾知道,回到灵乌台的那一件灵器是绿英美一个人伪造的。那孩子死去的真正时间,应该是光耀九十八年的冬至。”
冬至?晴初陷入了回忆。光耀九十八年八月到光耀九十九年一月底,她一直被囚禁在清荣宫里。清荣宫的屋顶碎了几片瓦,太阳光从上面照射进来,毛笔在地上立竿见影,使她大概能辨别出下半年的时间。
毛笔影子最短的那一天,是冬至,她发现青缇解除了与她的“生死契约”,她右手心的六芒星图案不见了。。。。。。难道!她“刷”的抬头,看向青缇。
还好,屋内人听故事听得全神贯注,没人注意到她。
“青缇,你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但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你会反对月枝企图吞并大夏的计划,也会大义灭亲,可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曝出‘你毒杀亲长姐’的事实,那你的一切行动就都不会得到拥护。”
清河斟酌了一下语句,继续说道:“你完成了诛灭羽族的使命,室戚便想着除掉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青黛第一次违逆了她敬爱的母亲的命令,主动死于你之手。”
青缇痛苦地闭上眼睛。
晴初思忖:端敏长公主的死,是意外啊。
“她安排海纤云见证自己的死,是为了留下你的罪证。在她死之前,她的这些谋划是为了保护月枝的国民,保证月枝和大夏不会起冲突。在她死之后,她的这些谋划便是为了阻止你揭发室戚的罪行,维护乌仪月枝氏与月氏一族的荣耀。”清河的眸光幽深,“是她告诉你金海兰珠的位置的,对吧?”
青缇流露出了默认之笑:“长姐。。。。。。真的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公主呢。只是她没想到,她出身自‘覃都第一忠烈世族’的随行女官,对忠烈有着不一样的理解。”她也端起一杯茶,轻抿。有一瞬间她觉得这杯茶的味道似曾相识,但当时她对端敏长公主的追思超过了对身边事物的怀疑。
“海纤云不认为长姐为了维护月枝而设下的带有‘双重目的’的计划是正确的,她认为真正的忠烈应当像唐宰相魏征一样,为国家选择正确的道路。可她也必须为自己的公主讨回公道。”青缇放下茶瓯,“光耀九十八年的冬至,她来找我了,在紫金皇宫。”她微笑。
皇甫暄神色一冷:他怎么什么都没察觉到?
“她想为长姐报仇,但她失败了,随后自裁,临死前告诉我明都宫变的真正发动者,那时我已经去过明溪雪山,把所有的东西都串联起来,刚好是一副完好的拼图。”
青缇轻轻松松地阐述完这些,换上了一种沉重的语气:“海纤云的灵器同样记载着她的记忆,而且早在光耀九十八年冬至的时候,灵乌台的那个替代品就已经变成真的了。皇祖母是想告诫我,如果我继续留在月枝,您就会将我毒杀长姐的事公之于众,是这个意思吗?”
清河欣慰不已:“青缇,你真是我天池培养的,最大的硕果!百年之后你在月枝历史上的影响力,绝对会超过惠泽。”
“皇祖母不必在这里跟我打口舌之战了。我不会在月枝呆太久的。”青缇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想见证历史而已。”
知道“返照”的白幼薇眨了两下眼睛——这女人是真直白啊。。。。。。!
“请向圣女所信仰的山川神明起誓。”清河持续微笑着。
青缇三指朝天,发誓道:“我月青缇,向圣女所信仰的山川神明起誓,此役过后,绝不再踏入月枝,绝不做任何毁坏月枝人民利益的事,若有违,则。。。。。。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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