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菲的耳根有些发烫了。
这时的街灯依然是昏黄的,纷扬的大雪还在半空中零落。
她看着的士渐行渐远,无声地滑入黑夜之中,她仰头,有一颗雪粒砸在眼眶里,嘴角慢慢噙出了笑,那张小脸美的仿佛让这个夜失去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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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来了。
213宿舍的哥几个还想一起聚一次。
张云起本来打算当天回转江川的,想想决定多留一天,跟哥几个一起聚一下。因为在许多的人生际遇中,大学生活总是最适合追忆和回味的部分,所有的话题都适用“那些年我们一起……”的句式来开头。
当天晚上,213一行六人在堕落街找了个烧烤店搞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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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起提了一箱茅台,哥六个相处了大半年已经颇为交心,喝着酒,聊的其实都是些有关于女人和淫荡之类的废话。
新生报道在湘大跨下中巴车时那一瞥怯生生的眼神,宛若昨日,虽然在94年毕业分配工作的铁饭碗已经被打破,但大学生就业难的困扰也还远在4年后的未来,此刻大家的忧愁都集中在对女人的如饥似渴和现实的残酷里。
一个学期下来,除了张云起外,213的光棍反倒是由4根变成了5根,阳气过重,借酒浇灭荷尔蒙。
哥六个一直喝到半夜,人也微醺,大伙儿情绪来了,叽里呱啦扯东聊西,兴高采烈的跟过大年似的,转头一看,蓦地发现大一上学期就这么过去了,然后稀里糊涂地卷起铺盖滚蛋。
213宿舍里,贺临是第一个离开的。
他是里津本地人,住在湘南交通学院,老爸是一名历史老师,老妈好像是经商做小买卖的,家境比较殷实。
高中的时候,贺临学习成绩相当不错,但进了大学后,有点儿不学无术起来,迷上了八字和六爻,也因此得了一个大师的绰号,在西北楼远近闻名,体育部长洪森每次去厕所拉屎经过213宿舍的时候,都要请教贺临:“大师,你给我算算,我这一泡是稀的还是干的?”
寒假一来,张云起听同为里津本地人的马如龙说,贺临成天呆在开福寺那边,他在毛家桥巷拜了一个算卦师傅,颇有一点儿走火入魔了。
其实90年代气功热,神棍满街跑,各类气功报刊、气功理疗院、气功表演遍布全国各地,神棍的受欢迎程度并不亚于当今一线明星,所以贺临的行为并不算稀奇。
213宿舍最颓废的当属宋君羡了。
初恋女友林琳的劈腿,让这个湘大校草一蹶不振。
他天天睡到自然醒,迟到旷课,通宵打游戏,对老师横挑鼻子竖挑眼,甚至是一个学期只有最后一天拿来学习应付考试等等。
当然,在大学里当一名差等生,生活是相当幸福的,因为拥有各种的颓废下去的理由和权利,比如觉得那些深奥刻板的功课对人生并没有大裨益,于是在大学里得过且过,从不循规蹈矩,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别人觉得日子竖着过最现实,那咱们的宋校草就非得横着干一干。
周鼎川和宋君羡则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在遍地颓废男的西北楼男生宿舍,这个身高不到1米6的家伙独树一帜,永远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作为经管班的班长,周鼎川勤奋、聪明、热心、敬业、学习努力,具备一名尖子生的一切优良品德,并且常常以联合国秘书长的标准要求自己,班上的任何争端都有他的身影,充满了舍身为公的大无畏精神,但就是这么一个头脑发达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给他取了一个“大傻”的绰号。所以有时候绰号也起得太不合情理了。从修辞学的角度来说,只能理解为正话反说。
金圣泽是坐飞机离开的。
他常常说,在湘大的这一个学期,最大的收获就是从完全不能吃辣到喜欢上吃辣。
以前金圣泽老是吐槽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狗日的食堂师傅连大白菜都要撒上一点剁辣椒,每次他都不得不一点点拣出来,倘若不幸嚼中一个,就跟被甩一大嘴巴似的麻了半边。现在嘛,他也能跟着马如龙一样把辣椒酱搅和在面里吃进肚子里,然后每次拉屎的时候,肝门总是有火烧火燎的感觉。
大一上学期结束的时候,金圣泽彻底喜欢上了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在暮色浓郁的午后,他火烧火燎地滚回广州去了。
张云起在213宿舍待了会儿,打了几声招呼,目送大家提着行囊三三两两离开,然后回了南门别墅。
赵亦寒在家里,张云起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小花园里给绿植施肥。
寒假有一个多月,张云起也要回老家,家里的绿植自然没人管顾,这个小姑娘便趁着在学校的最后一天过来打理一下。
责任心倒是蛮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