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龙登时来了精神:是的阿姑,我爹不让我当俞总爷的营兵,说做武人,没准哪天就被朝廷里的那些文官给祸害了。可是我跟着阿姑你,看到松江府的黄老爷,还有卢公子,他们要么已经是文官,要么将要做文官,都
不是恶人。
郑海珠点头:不但不是恶人,你的卢师傅,还是文武双全之人,你跟着他学卢家刀法,是不是比念四书五经的有意思?
许一龙道:那是自然,我现在就盼着一官兄弟快些回到大明,和他比试比试。在厦门的时候,他用颜氏刀法赢了我好几次。
郑海珠打趣道:在厦门打红毛的时候,我就瞧着你和一官挺投缘的,以后做个儿女亲家吧。
现下连媳妇都不知道在哪里飞的许一龙,居然认真起来:阿姑,我也这么想,就怕一官兄弟看不上咱许家。他相中了颜宣抚的闺女,说要和颜宣抚做姻亲,所以急着和那日本婆娘去生个娃。
郑海珠哈哈笑道:我都不晓得他有这个念头,也没听颜大哥说起过。一官他,原来与你这小子最亲近,倒是啥心思都和你讲。
许一龙咂摸咂摸,觉得有道理,目光里不禁带上了欣然之意。
郑海珠的神情,却沉静下来。
一龙,你爹把你交给我,你也一声声阿姑地叫着,我得对你的前程,像对亲侄儿守宽的,一样上心。我想着给你谋个官身,文的不行,咱就弄武的。阿姑让你和一官,在这崇明岛,带营兵、做将官,如何?
许一龙闻言,先惊后喜,连连点头。
他自小,就熟悉水手们战天战海战敌人的悍勇画面,随父亲到了厦门后,别说从文,就是经商也不太愿意,一心只想进俞咨皋的水师。无奈父亲担心俞咨皋拿捏着囫囵的许家、非得找个由头将他这个许家嫡子送出福建。
到了南京,拜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卢象升做老师,若非未来的玉面战神同时教他研习刀法,他才忍不到卢象升主动开口让他回松江去。
所幸郑姑姑善解人意,竟比亲爹还懂得少年人的尚武心气,带着他兜兜转转只半年,就又把他送回原本期许的愿景中。
【鉴于大环境如此,
阿姑,崇明县允许我们养兵?许一龙激动过后,不禁疑惑地问。
郑海珠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说与他。
末了给他打气道:我有敕命在身,崇明又是东海门户。从九边到闽粤,再到川蜀云南,营兵与军户共处一地的,多得是。他们能养家丁一样的营兵,我这样堂堂正正为大明打***、打红毛出过力的,为何就不能养?若说妇人之身,石砫的秦良玉不也是妇人?若说会不会舞枪弄棒,朝廷那些带兵的文官,难道个个会像你卢师傅那般耍大刀?
许一龙听得意气风发,合掌道:对,阿姑在这崇明岛,就该带起一支郑家军来,一龙愿为阿姑带兵!还有一官兄弟。阿姑,一官兄弟在料罗湾打得多漂亮!他从日本回来后,阿姑也让他上岛吧!
嗯,自应如此,你们都是年纪轻轻就跑过大码头、经过大阵仗的,阿姑不靠你们带兵,还能靠谁?吴公子他,终究要回去帮我管着北边的营生的。
前程如愿,许一龙只觉得心腑豁然开朗,劲头十足,又滔滔不绝地与郑海珠说了不少在厦门看俞咨皋操练营兵、选拔新兵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