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吉山说他是昆仑山上得道的仙人,会遁地穿墙,神着呢……”
“娘娘,这出家人里面骗人的可不少了,前不久刑部不是还处置了一帮专卖女人、儿童的和尚嘛!”苏琬儿说出这话后,又急急地补充,“奴婢只是建议娘娘仔细些,与其冒冒失失地被骗,还不如就走老路子,好歹还能稳妥些。”
“唔,琬儿说的也对,那沐阳真人是吉山引荐来的,本宫再仔细问问吉山再说。”苏琬儿颔首,替吕后最后捏了捏被角,正要离去,她听见吕后的声音再度传来,
“琬儿,吉山今日来请安时曾邀请本宫后日赴咱新建的吕府赴宴,本宫应下了,你也随本宫同去,届时你也可以帮本宫看看那沐阳真人。”
“是,娘娘,奴婢记下了。”
……
瑶华殿。
苏琬儿坐在卧房内兀自揉了揉酸胀的腰,准备梳洗梳洗也睡觉了,如今苏琬儿作为吕后身边的侍中大人,也总算有了自己落脚的窝。琬儿没了亲人,只有母亲许氏,如今也与琬儿一同住进了瑶华殿。吕后原本是要赐她咏华殿的,可是苏琬儿犹记咏华殿内方清扬那柄斩下自己头颅的大砍刀,怕自己住进那熟悉的地方会做噩梦,死活换了一个更偏更小的瑶华殿。
看着铜镜内自己艳若桃李的脸,苏琬儿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头上的金钗呢?
琬儿一惊,那金钗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给自己的,是苏琬儿的第一只钗,也自己最喜欢的一只钗——赤金的啊!足足有一两赤金!自己这一段时间都不曾离身的!
琬儿急了,这只钗值好多钱了,丢了不就可惜了吗!
就在琬儿急得团团转,沿着墙根一寸一寸摸过去的时候,担忧女儿的许氏听说琬儿回来了,原本已经睡下的她披了一件素棉披风过来看。
深更半夜的,乖女不睡觉在寻什么?
我的赤金大金钗呢?
不就在你的头上吗?
啊?
许氏无奈地笑笑,走过来,从苏琬儿头上扯了一个东西下来,那东西奇形怪状,黄灿灿,还夹着泥……
“皮孩子,这么大了还能滚得跟个泥猴似的。”
许氏笑得慈祥,爬上细纹的眼中都是溺爱。
苏琬儿的脸腾地变得通红,自己与肇在柳树下,有些忘情,大金钗蹭进了柳树干,随着李肇的动作便被蹭到了发髻后侧,还刮下了许多树皮和着泥……
苏琬儿想起吕后望着自己问出的那句“你怎么了……”,现在终于明白吕后在说什么了。
苏琬儿懊恼地跺跺脚,哎,太子派这顶帽子,只怕是摘不掉了吧……
“吉海(吉山)恭迎皇后娘娘……”
耳畔响起男子谄媚到发齁的声音,抬起头,果不其然,前方吕后的车驾旁,是吕家两兄弟那见牙不见眼的媚笑。苏琬儿极力忽略掉那张令人作呕的谄媚的脸,快步来到吕后车驾旁准备迎接吕后下车。
但事实再一次证明,有吕家两兄弟在的地方是不需要婢女的。苏琬儿压根无法靠近吕后的马车,因为两兄弟一左一右占据了马车旁的最佳位置,一个撅着屁股替吕后扶住脚蹬,一个抬高胳膊搀着吕后白腻的玉臂,迎祖宗般将吕后从马车上抬了下来。
苏琬儿撇了撇嘴,默默跟着浩荡的人群往吕府走去,不管怎么说自己必须盯紧了吕后,以免自己一个不留神,便让吕吉山给塞了个道士进来。
新建的吕府外观不打眼,内里却楼殿重叠、别有乾坤。
这座大宅一色青灰砖双坡顶围墙,山墙外可见宅内参差错落的楼宇亭阁,也是清一色的砖瓦歇山顶,与周遭贵胄人家彩色琉璃瓦庑殿顶相比,虽显得简陋黯淡,但却有一股肃穆庄重的神气。
朱漆大门面南而开,铜铸的门钉和青铜兽面铺首都没有鎏金,让人感觉到主人家的收敛,不张扬。但,如若仔细观察那屋脊檐际的瓦当和正吻,虽是砖质,雕塑的图案却极细腻逼真,虎鹿雁犬蛙五兽瓦当和蛇雉正吻栩栩如生,这座深藏不露的豪宅便如此一副恭谨严守的姿态,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泄露出深宅主人在当朝的权势与煊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