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见夏未至时,夏未至帮导师带课,或那时学校的光太柔软,打在夏未至身上,让她看起来像是渡着一层神光。
夏未至有一种亲和,但是又让人产生距离感的魔力,她五官不是最美艳的,但确是最智慧的,任何一个看到她的人,都能被她由内而外散发出高智感吸引。唐以墨一度以为,她是文曲星转世投胎,举手投足都是书香气,她一定出生在书香门第。
后来她从同学那里了解到夏未至家境不好,学费还依靠助学贷款,申请助学金。唐以墨知道后,更是对夏未至肃然起敬,崇敬感不断加倍。
夏未至在她人生最昏暗的时候提着一盏明灯,帮她照亮前方的路,鼓励她,支持她走下去,坚定她转换专业的决心。
她永远都记得夏未至在她崩溃大哭时递过来的纸巾和她温声的鼓励。
而如今,夏未至残破的身躯被她小心翼翼缝合好。她的手,不再温暖,冰凉发寒,那是尸体独有的凉意。
“学姐,我这个案子结束了。”唐以墨拉夏未至这段脆弱的小手,轻轻贴在脸颊上,“我有时间给你做好吃的了。我帮你缝合的时候看到你胃里什么都没有,可是手背却有针孔,你一定最近都没有吃东西,而是靠打营养液维持。”
“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你那么忙,每天要做那么多手术。”
“你要多吃点。”
“都怪我,我当时去找你时,怎么没发现你手背上的针孔,要是我发现这一点,猜到你一直在输营养液支撑,我一定留下来。如果我当时……我当时留下来,就好了。”
“我当时留下来……就好了。”
唐以墨拉住夏未至的手,喃喃重复这句话。
陆芳仪看到这样的唐以墨,在旁边默默站着抹眼泪,她想劝,但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唐以墨,在她眼中,唐以墨专业到冷血麻木,而现在的她拉着尸体说话,神色恍惚,像疯了一样。
解剖室的门被缓缓推开,陆芳仪看到进来的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李队,你快去劝劝老大吧。”
李知著听着唐以墨的喃喃自语,撩开围着解刨台的塑料。
唐以墨看了李知著一眼,放下夏未至的手,对她微笑说,“李知著你来的正好,我本想等这个案子结束,拉着你、思周和我学姐聚聚,去我家吃火锅。”
“唐以墨,夏未至死了,火锅可以吃,只有你我和思周三个人。”
唐以墨看着李知著忽然笑了,“我学姐,这么优秀的人,青年才俊,黎城百大杰出青年荣誉获得者,怎么会这么轻易死了呢。她还有好多病人等着她做手术,她明天还得去医院上班。”
“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了,唐以墨,认清现实。”
“现实……”唐以墨笑着,眼角却有泪珠闪烁,“为什么现实这么残酷,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她只是想好好读书而已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而言理所应当的事,她却要付出这么大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