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镇守浙江太监毕真,宁王出银子将他从江西活动去了浙江,这厮甫一到浙就大撒银钱,厚赏诸卫所官军,笼络人心。
又以操练为由,打造盔甲,收买粮米,为宁藩筹备军资。
宁王造反后,毕真积极响应,公然宣称宁王世子要取浙江了,又收拢了杭州城各门钥匙在手中,还下令浙江都司调发官兵,致使城中军民惊惧奔走,官员人人自危,三司拥兵自卫。
南京城也同样有人造谣生事,喊什么迎接圣主,好在有武靖伯赵承庆守备南京,反应及时,没引起太大混乱。
而沿江、沿海像松江这样富庶之地被劫掠的州县也不在少数。
如先前沈珺所报,宁藩养了许多小栋哥这样的富家子弟,就是要将他们背后的家族当钱袋子。
宁王在六月十五就封了闵廿四、凌十一、吴十三等等江洋大盗为指挥使,让他们带人四处攻打府县劫掠船只军需。
这些人决定不了大局,但对于一地的破坏力是巨大的。
尤其在听闻宁王失败后,这些匪寇溃散逃匿,继续为祸地方,后续的追捕也将是个大工程。
松江这边,沈珹和沈瑾都回来奔丧了,离着最近的沈珺却是迟迟未归,便是因着他现下跟在蒋昇身边,凭借在江西多年的积累,协助清理逆藩余党、剿灭逃窜匪寇。
叛乱平息、宁王被擒的消息是七月底送到寿哥手上的。
彼时,寿哥已在南直隶境内徐州府了——他此番是真奔着亲征来的,盼着有仗打,一路根本不曾游玩,真真是催着赶着急行军。
此番随驾的阁臣乃是杨廷和、梁储和费宏三位阁老。李东阳与王华两位上了年纪,不宜奔波,被留在京中主持大局。
杨、梁、费三人听闻喜报皆劝寿哥回銮。
寿哥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哪里肯回去!
尤其这都到了南直隶了,南京就在眼前了,他是太祖的子孙,怎么能不去南京看看?
这次没有什么人敢提什么让王守仁放了宁王好叫皇上自己捉一次了。
寿哥也没有玩猫鼠游戏的意思,立刻就让昭告天下,亲征大捷,逆藩叛乱被平。
而后令王守仁将宁王押至南京,他要戎装入南京城,接受献俘。
杨廷和等一干大臣苦口婆心劝阻,皆道如今逆王虽被擒,但其所养匪寇仍有在逃,皇上还是早日回京才稳妥。
又言如今秋高马肥,只恐鞑靼还会犯边。
又言离京日久政务荒废云云。
寿哥就一句句反驳,“难道又许朕亲征北虏了?不然鞑靼犯边让朕回京做什么?”
“宁逆都覆灭了,刺客还来杀朕做什么?劫法场?那也该是在南京啊?”
“原本不也就是阁老们主持政务吗?王岳也在京呢,司礼监一应照常,哪里荒废了?”
无论大臣说什么,他总有歪理回恚总之,什么都不能令他回銮。
寿哥这一路走得甚急,看着两岸风光也是眼馋不已。
原想着平了宁王返程时再好好游玩的,不想这么快就大事已了,正是夏秋之际,最适合游玩,繁华的扬州就在眼前,总要玩个尽兴。
遂小皇帝高高兴兴宣布:南征改南巡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你要说祭祖陵阿南京受降啊,朝臣们虽不满却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但你现在说要花民脂民膏出去玩!又是好几省报灾、鞑靼一直威胁边境的情况下,那就是昏君行径了!
朝臣们就像被激怒的马蜂,开始围着皇帝攻击起来,一如回到了正德初年,发现这个小皇帝不爱学习一心贪玩的时候一样。
身边人劝谏不止不提,就京城、南京御史言官送来的折子就能堆有一人高。
寿哥呢,翻翻白眼,根本不理会。喜欢递折子就递吧,跟着来的阁老是干啥的,让他们慢慢看好了。
张永这个司礼监掌印也跟出来了,有啥政事,三位阁老并张永一起商量着解决就行了。
他该玩还玩他的。
你们说御驾出行游玩随扈太多忒也奢靡?好,那就微服私访!就带那么几个人儿,不打仪仗,溜达着就出去了。
你们说白龙鱼服市井混杂恐有危险?好,可以不去市井,就巡幸大臣家,有啥好吃的好玩的,叫他们备下!
寿哥就这么一路纵情游山玩水,慢慢的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