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端着水上前,一边轻拍着她背脊,一边道,“别再吃了,吐得脸色都青白了。”
楚荞漱了口,疲惫地坐回榻间抚了抚肚子,无奈道,“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等他出生了以后,是得好好教训他,还在肚子里就这么不听话。”沁儿探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突地惊喜道,“他动了,他刚才动了。”
楚荞瞧着沁儿那惊喜的样子,不由好笑道,“孩子过了四个月都会有胎动,瞧你大惊小怪的。”
沁儿挠了挠头,道,“我不是没见过嘛。”
两人正说着,有人敲响了房门,“主子,是我。”
“进来吧。”楚荞出声道。
泷一提着一筐新鲜的水果进来,放桌上一放道,“大夫说吃这些,会好些。”
沁儿一听赶紧上前挑了串新鲜的葡萄,随即又纳闷儿,“这些东西,上京现在还没卖的呢,你从哪偷来的?”
“江南已经出来了,托人从江南快马送来的。”泷一平静回道。
沁儿拿了给楚荞,见她能吃下些不再吐了,便道,“这些好,就是少了点。”
“这些果子刚出来,皇帝都没吃着贡品呢,你还嫌少?”楚荞笑语道,望了望一向少言的泷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泷一只是行了一礼,默然退了出去。
夏天一到,天气热了,楚荞连睡觉也不安稳,沁儿怕中暑了买了冰块搬来放在屋子里降暑气,刚开始还好,但楚荞又是个畏寒的身子,过了两日又染上风寒。
不过好在温如春医术过人,没两日功夫便将风寒治好了,沁儿不敢再把冰块往屋里放,便每天和泷一往屋顶和房子周围浇水,才免得屋内燥热难耐。
楚荞腹中孩子很是能折腾人,每每夜里闹得她根本无法入睡,好不容易睡下了,偏偏她又一向睡得浅,周围一点响动又给惊醒。
于是,沁儿便使唤着泷一在夜里如猫头鹰一般蹲在清云巷的墙头上,方圆五里之内,但凡有一只是虫鸣,一只鸟叫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给消灭了。
不过,某天夜里她被饿醒了,迷迷糊糊地起来去厨房找吃的,一眼瞧见蹲在墙头得黑影,还以为见鬼了,差点没吓个半死。
宸亲王府,东篱园。
燕祈然每日忙于入宫处理政务,尹三夫人便一直留在王府就近照顾尹沉香安胎,看着女儿气色一天天好起来,腹中的孩子也快要临盆,着实松了口气。
“娘,阿荞她……还是没有消息吗?”尹沉香问道。
尹三夫人正在外孙做着虎头鞋,闻言不由叹了叹气,“我也让人找过,只不过她就像从上京城消失了一样,踪迹全无。”
尹沉香抿了抿唇,叮嘱道,“再多差人找找,毕竟,是我们对不住她。”
“沉香,确实是我们对不住她,可是事已至此,便是再找到她,她也不一定会原谅咱们,既然错了,便就这样吧!”尹三夫人重重叹息道。
她也不忍心那样对楚荞,可是她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死,楚荞就算离开宸亲王府也不会死,可是如果沉香不能得到宸亲王的医治,就只有死路一条。
沉香又一次摸出那块玉璧,却久久沉默不语。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安安心心地替宸亲王府生下这个孩子,若是个小世子,便是再好不过了。”尹三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不由笑道,“当初我在屋里下迷香,原本只是想,他若碰了你,便是玉壁的事说破,他也能看在一夜夫妻的份上免伤你性命,有这个孩子,倒是意外之喜。”
“娘,这孩子……”沉香抚着肚子,话却又咽了回去。
“娘知道你心中对楚荞愧疚,但你的性命,尹家上下的生死,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搭上所有人,在这上京城,要想活命,又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又有谁没害过人,没对不起过人。”尹三夫人探手拍了拍沉香的手,沉声说道。
“寻了机会,还是让宸亲王寻阿荞回来吧!”尹沉香握紧手中的玉璧,怅然叹道。
尹三夫人闻言望了望她,劝道,“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再掺合了,宸亲王若真要留她,便不会放她走,他若要找她,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他自己就没有去找,你又何必去劝。”
“娘?”尹沉香扶着桌子站起身,有些气急。
母女二人争执之际,玉溪端着参汤进门,低眉敛目地搁到尹沉香手边,淡声说道,“夫人,不是王爷休了王妃,是王妃在小姐进门前自请休离的,你们母女还有彼此依靠,还有尹家,而她没有亲人,她一直当作亲人的你们却连她唯一拥有的幸福也夺走了。”
沉香闻言扶着桌子身形一晃,眼眶不由红了起来。
“玉溪!”尹三夫人一把扶住沉香,低声斥道。
“奴婢是多言了,但对一个这么多年都为你寻医找药的人,就在你们回来之前还一次又一次向王爷和鬼医圣手请求为你治病的人,你们何忍如此对她?”玉溪声音清淡,却又字字铿锵,她从袖出取出一包银两放到桌上,道,“这是奴婢这些年攒得积蓄,应该足以赎回奴婢的卖身契离开国公府了。”
“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