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无尘想来她是太累了,便道,“你若是饿了就去厨房,那里膳食一直给你温着,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楚荞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上,没有再说话。
诸葛无尘一向谨慎,出了房门依旧不怎么放心,一直在对面的书房里守着,担心自己的那番话并不能让楚荞信服,她再自己出来追问其它人。
不过,整整一夜楚荞也没有出房门来一步,这才让他暗自松了口气,一连几天守在那里,人也疲惫不堪了,于是便靠着椅背睡着了。
天刚亮的时候,沁儿过来送早膳,屋里哪还有楚荞的人影。
她手中的碗咣地一声摔在地上,“楚姐姐……”
对面房里的诸葛无尘顿时便被声音惊醒,打开门过来,“出什么事了?”
“楚姐姐不见了!”沁儿一脸慌乱地说道。
诸葛无尘自责皱了皱眉,怪自己太过掉以轻心了,“让人在王宫和岐州城里都找一找。”
“好,我这就去。”沁儿连忙道。
“等等!”诸葛无尘一边说着,一边催动着轮椅往外走着,“让人先找着,你跟我去萦萦墓地那里看一看。”
两人匆匆赶到凤缇萦的墓地时,看到眼前的一幕,直觉仿佛要天塌地陷一般地绝望。
因为,楚荞已经自己挖开了墓,开棺看到了里面的凤缇萦。
她满身是泥地跪在放置棺木的土壕里,棺木已经被她掀开,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躺在里面的了无生气的女子,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下葬才三天,又是在寒秋,她的尸首还未开始腐烂,只是那样冰冷的死白更将所有的伤痕映衬得更为惊心刺目。
“萦萦……你怎么了……”她颤抖地伸手去摸她脸上的伤痕,刺骨的冰冷顺着指间蔓延到心底,让她惶然不知所措。
她又伸手去摸她的手,才发现,她的腕骨……竟是断的。
这样的一身伤,怎么可能是病逝的?
突地,她疯了一般爬到她脚的位置,颤抖而小心地撩起裤腿,看到那样不堪的伤痕,她顿时体内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阿荞——”诸葛无尘惊惶地赶了过去。
“楚姐姐——”沁儿连滚带爬地扑在墓穴旁,泣不成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楚荞泪雨滂沱地趴在棺木榜,满口鲜血,悲愤如狂地嘶叫,“萦萦,是谁害了你?是谁害了你?到底是谁害了你……”
她睁着血丝遍布的眼睛,狰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幕,似是瞪着九霄之上冷酷森凉的命运之神……
诸葛无尘从轮椅上滚了下去,摔在她的身旁,一把紧紧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阿荞阿荞阿荞……”
他试图唤回她的神智,怕她在那样的苦痛中将自己逼至疯狂。
“凶手?凶手?谁是凶手?”她紧紧抓着棺木的边沿,尖锐的木刺扎得她满手是血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沁儿紧紧咬着唇,不敢说一个字。
与楚荞一同来的泷一站在边上,突然间一个踉跄,凤缇萦去了白野她是知道的,难道她没有传消息是因为……
当天,西楚攻下了白野城,追杀了不少金武卫右卫营,再联想此刻看到棺木中的凤缇萦,所有的答案不言而喻。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那里,满怀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凤姑娘,是我害了你。”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将她一个弱女子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楚荞猛地转头望向她,一双眼睛有如鬼一般的冷列骇人,“你说什么?”
“我们接到消息,大燕皇帝派了整个金武卫右卫营在白野截杀你,当时西楚王和右贤王都不在岐州,我和凤姑娘只能兵分两路,一人到锦州寻你,一人在白野做内应,以便大军赶来之时能及时让你脱险……”泷一垂首说道。
“别说了!”诸葛无尘沉声吼道。
泷一愕然抬头,撞上楚荞疯狂的眼神,方觉自己说了多么残忍的事。
她推开诸葛无尘从墓穴里爬出来,一把揪起泷一的衣襟恨恨一巴掌扇了过去,“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那样的地方?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她在白野城?”
她若是知道,怎么会留她一个人面对那些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