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哭着抓住沁儿,“沁公主,住手吧,不要再让夫人为你担忧了。”
沁儿回头望着已经摇摇晃晃往东篱园离开的单薄背影,握剑的手狠狠一划,劈裂了边上的花盆,大步追着楚荞出了王府。
两天后,楚荞亲自将明珠火化,安葬在了观音庙后山的墓地,希望她死后能受佛祖照拂,来世平安健康。
燕祈然也来了,两个人却再也没有说上一句话,陌然擦肩而过。
他独立在孩子墓前,眉眼一如往昔的冷静,缓缓说道,“你若泉下有怨,不要找他们母子,算在本王头上便是。”
“宸亲王是在忏悔吗?”消失两日的温如春站在他的背后,目光中满是仇恨的冰冷。
燕祈然对于背后的来人没有转头去看,负手立在墓前,无声地念着一段往生咒,以送这孩子归天。
温如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背后,声音颤抖得几近崩溃,“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
燕祈然淡淡转身,“你在问我?”
“我在问你,这墓中死去的孩子,她到底是谁的孩子?”温如春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燕祈然临风而立,神情万一如继往的淡漠,“与你何干?”
温如春走近蹲在墓前,颤抖地伸手抚上冰冷坚硬的墓碑,说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燕祈然凤眸微微眯起,却没有说话。
“如果她是你的骨肉,你怎么会对她见死不求,如果她是你的骨肉,你怎么会从她出生到死,都不看她一眼?”温如春哽咽的地说着。
“本王不喜欢女儿而已。”燕祈然面色万年不变的云淡风轻,不悲不痛。
“你说谎!”温如春倏地站起身,神情激动而愤怒,“明珠不是你的孩子,她是沉香的孩子,是我沉香和我的孩子!”
燕祈然凤眸眯起冷利的弧度,淡淡道,“收起你的胡言乱语。”
“我说错了吗?”温如春冷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前去,眼中泪光闪动,“楚荞生产时,你扔下沉香到清云巷亲自接生,又怎么会……怎么会在之后那么尽心尽力照顾沉香生下的孩子,因为……因为你在清云巷就已经拿沉香的孩子换掉了楚荞的孩子!”
说到最后一句,他勃然怒吼出声。
燕祈然眉眼淡淡,没有出声追问,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早就算计好了吧!”他笑得讽刺而嘲弄,“从你娶她入府开始,你就已经在算计她,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让她,让楚荞,让所有人都落到这样的地步?”
燕祈然面容冷寂地望着远方,对于温如春的话不置一语,也不辩解一句。
温如春等不到这个人的回答,便又说道,“你早在楚荞饮食中下了催产的药物,便是没有那车撞上,她的孩子也前后在那几天出生,你早就算计好了要换掉她们的孩子,可是沉香她有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她?”
他只恨,恨自己没有一身通天的医术能救她们母女,她那样想要保住的孩子,如今却躺在这冰冷冷地墓中……
“说完了吗?”燕祈然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准备离开。
温如春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的男人,笑意嘲弄,“我知你权大势大,你杀过的人也不少,可她只是个孩子,一个才出生一个月的孩子,你怎么可以残忍成这样?”
“以你的医术不会不知道,这个孩子本就活不长,就算没有这些事,就算你拼尽一身的医术,她也活不过一年。”燕祈然眉眼平静,淡淡说道,“我给了尹沉香一条命,也算公平。”
“沉香一出生,也有人说她活不过二十,可是她也一直活得好好的,你凭什么去剥夺一个孩子生存权利?”温如春自责,悔恨,悲恸,交织于心。
燕祈然默然,沉吟不语。
“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是魔,也不管你与雪域神庙有什么样的恩怨,可是你凭什么要让我们的孩子,替你的孩子去死?”温如春悲恸而绝望,怒声质问,“你也有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在客栈发现血液相融,发现那孩子遗传着沉香的宿疾,但他却也无法确定那个孩子真的就是他的孩子,直到回到上京,他去寻找当日在宸亲王府和清云巷一起接生过的稳婆和大夫,但那相关连的每一个人,都早已从上京城失去踪迹,他查无可查。
可是只要一打听当日宸亲王府和清云巷两边孩子出生的情形,但也可想而知,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将两个孩子调换的人,又能悄然将那么多相关人等从上京消失无踪的人,除了宸亲王,还有何人?
燕祈然淡淡的望着眼前的人,目光中似有怜悯,说道,“只要他们母子能平安,我不惧对任何人狠毒。”
甚至,自己。
从幻境出来,雪域神庙已经在打探他的行踪,而现在他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他还不能被那些人发现身份,他只能能残忍的方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
可是,偏偏这时候有了他们的孩子,而那些追寻他踪迹的诛魔人越逼越近,再拖延下去神域中人也会寻来。
介时,不仅是他,连他们母子也会牵连其中……
所以,他换走了楚荞的孩子,把已经动过手脚的明珠留在了楚荞身边,他知道她要送孩子离京,他也知道那些人会寻上来,他更知道这个孩子难逃死劫。
这个孩子不死,那么死的就会是他的孩子,只他们母子能安好,谁恨他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