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亲王府,东篱园。
一身白衣的男子眉眼淡淡地坐在亭子里,低头正专心雕塑着一只木兔子,听到对面屋子里不断传出女子的痛呼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手上的刻刀一滑,如玉的指尖顿时沁出血来,心中没来由地一阵不安。
御医们一个个拎着药箱跑着进了园子,朝着亭子里的人行了一礼,“见过宸亲王。”
“这么慢?”燕祈然眉眼未抬,声音却沉冷慑人。
“路上跟别的马车撞上了,耽误了一下。”
“还不过去。”
副院首连忙带着御医们往产房赶,只是心中不由纳闷,宸亲王自己医术过人,为何不自己来?
御医们刚到,尹元齐也急忙从国公府赶了过来,尹三夫人从屋内出来,急急走了过来,“你怎么才来,快进去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尹元齐草草朝着燕祈然行了一礼,就快步进了屋内。
尹三夫人听到里面尹宝镜一声一声的痛叫声,着急地在门外来回走着,她朝亭子里的白衣男子望了望,而后快步走了过来,试探着问道,“沉香一直体弱,这一胎必然生得艰难,王爷能不能……进去看着点。”
以他的医术,在里面的话,相信定能保得他们母子平安。
燕祈然埋头刻着手中的东西,淡淡出声,“要本王去,那么多御医都干什么吃的?”
“可是……”尹三夫人抿了抿唇,不敢再作强求。
她自认为一向心明眼亮,善于揣度人心,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人的心思。
若说他对沉香不好,却又是让人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若说他对沉香宠爱,他此刻不会这般平静地坐在这里。
她也暗中怀疑,是否这个人早已知道了玉璧的真相,可是他若是知道了,又怎么会不找楚荞回来,任由沉香留在府中。
尹三夫人望了望专注于雕琢手中之物的人,一言不发地回去了产房守着。
燕皇本在宫中养病,也放心不下的赶了过来,远远看到坐在亭子里的人,险些没气得吐血。
“你的侧妃在里面,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燕祈然眼皮也未抬一下,擦了擦手指伤口的血迹,继续专注地刻木头,全然不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大燕的皇帝,自己的父亲。
燕皇气得拐杖使劲跺了跺地,喝道,“祈然,沉香生的是你的孩子,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干这些没头没脑的事,进去给我看着。”
这是他的第一个孙儿,他不容有半分闪失。
“皇帝陛下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的是你的孩子。”燕祈然淡淡哼道。
站在边上的墨银嘴角一阵抽搐,却生生将笑意忍住,本以为他开始接手朝政,这父子两个的关系能有所缓和,没想到还是这么……别具一格。
燕皇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
“还要我进去看着,你那么多御医都白养了?”燕祈然长睫低垂,专注着手上的工作,吹了吹木屑,淡淡提醒道,“皇帝陛下冷静点,你再倒在了这里,没那么人手来救你。”
燕皇气恼,却又拿这个儿子无可奈何。
“陛下一路赶得急,先坐这里歇会儿,那边尹院首和太医们都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单喜一边扶着他落座,一边劝道。
燕皇望向不远处人来人往的阁楼,眉头深深皱起。
单喜连忙差人沏了茶过来,立在一旁默然等着消息,不时侧头望一望燕祈然,却怎么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将为人父的喜悦之情。
燕祈然望了望对面嘈杂的阁楼,一低头手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心头总觉得隐隐不安。
相较于东篱园的热闹,清云巷这边冷清得让人心慌。
玉溪将楚荞扶进屋里,整个人也都慌了手脚,看着她衣裙染血,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