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要躲,也未必躲不开,他没躲是因为曾经愧对这个人的托付,但也不会一点不自保。
老酒鬼见没什么事了便暗自舒了口气,悄然离开不去打扰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
楚荞犹不放心地打量着燕祈然身上,看到白袍上映得鲜明的脚印,有些心虚地别开了头,“那个……你应该没伤着吧!”
燕祈然低头望了望,修眉一挑,“你说呢?腿上现在都青着?”
这女人,那一脚一脚踹得真够狠的。
楚荞瞅着他那样子,恨不得再踹上一脚,她这半年的担心和委屈,哪是他受那几拳几脚都能抵消的。
“回去吧,不是说要给禳儿写信。”燕祈然拉上她往回走,侧头冷冷地斜了一眼躲在边上的老酒鬼。
老酒鬼顿时打了个寒颤,心虚地别开头去望天,不敢跟他对视。
回到房间,楚荞倒了杯茶在桌边坐下,等着燕祈然换了衣服出来,一脸凝重地说道,“燕祈然,我们谈谈。”
燕祈然微微挑了挑眉,准备了纸笔在她面前坐下,道,“不是说要给禳儿先写信。”
楚荞抿了抿唇,提笔写了几句递给他,“后面的,你写。”
“你写也一样。”燕祈然抿了口茶,说道。
楚荞不爽了,教训道,“儿子是我一个人生的吗?”
燕祈然挑眉望了她一会儿,接过笔低头写了几句简单的话,他知道燕禳识得字并不多,简单写了些他能看懂的。
楚荞还是沉着一张脸瞪着他,总觉得自己被他“残害”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他,太过便宜了这混蛋。
燕祈然皱着眉头瞅了她一眼,觉得这女人现在变脸比翻书还快,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着她了。
楚荞将信收好,而后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说正事了。”
燕祈然抿唇挑了挑眉,“你说。”
楚荞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莫名有些窝火,“燕祈然,你把我儿子抢走五年,你丢下我们一声不吭地跑了,你到现在都不该跟我说清楚吗?”
燕祈然抿了口茶,沉吟了半晌,只说道,“没什么好说的。”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让她知晓。
楚荞不知是气,还是痛,疲惫地伸手抚了抚眼睛,不想自己再哭,“我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来,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一个你分开我和儿子,看着我嫁给别人,丢下我们独自离开的理由!”
燕祈然长睫低垂,瞅着茶杯里的一水纹波动,淡声道,“没什么。”
楚荞咬着唇瞪着他,气得连呼吸都颤抖,一把抓起旧上的信,起身道,“当我没问吧。”
说罢,举步便走。
她突然间,真不知道自己千辛万苦追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困难,她都是想跟他一起面对,可是他却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她。
燕祈然一见她眼底泪光闪动顿时心肠一软,连忙起身几步追上前拉住她,“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要哭?”
楚荞抿着唇,别着头不愿看他。
燕祈然重重地叹了叹气,心疼地将其拥入怀中,低语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才是好事。”
他只愿这一生的平安喜乐都赠予她,这一世的灾难苦痛由他来独自背负。
楚荞头抵在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地传来,她还是哭了,泪水无声沁湿了他的衣襟,微颤着声音说道,“可是……我害怕。”
她害怕,在自己一个不轻易转身之后,他又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再也无从寻找。
害怕着那个未知的原因正带给他莫大的苦痛,自己却一无所知,什么也帮不上。
燕祈然猛然一震,却紧抿着薄唇,终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