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燕皇冷然嗤笑,一步一步逼近前去,怒声喝道,“你若不是我的母后,我不会容忍你这么多年,更不会容忍晁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若不是我的母后,在知道你一次又次对他们母子下手,在你害死了映夕之后,我还让你,让晁家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不倒。”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扶上帝位,是谁让你让坐上这把龙椅的。”晁太后说着,扬手一指龙案后的金龙椅,“是本宫,是晁家,是这些让你下旨流放处斩的人!”
“我不稀罕!我恨这个皇位!我恨你给我的这一切!我恨我生在这该死的大燕皇宫!”燕皇咬牙切齿,字字含恨。
他恨这金阶玉马背后的血腥残酷,冰冷无情,他坐拥天下,却失去了自己想要珍惜的一切,这个皇位于他又有何用!
“你……”晁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底冰冷的恨意,“本宫给了你天下最大的权利,最高贵的地位,最富有的身家,你到底还要什么?”
“我要父慈子孝,我要兄友弟恭,我要一家和睦。”他说着,扬手一指皇城之外的方向,“我要跟皇宫外的人一样,简简单单地活。”
晁太后怔怔地望着他,谁不想那么活,可是进了这皇宫大院,面对权利倾轧,他们的路只有一条,只有争,只有斗,只有站在权利的顶端,才有活路。
“我曾经拥有过的,可是最终……还是毁在了你我的手上。”燕皇面上现出冷嘲的笑意。
“若是有得选择,本宫何尝想走到这一步,是他们逼的,都是他们逼的!”晁太后眼底隐现仇恨的疯狂,手中的玉佛珠断了线,如玉的珠了散了一地。
她转身站在勤政殿的窗前,望着富盛繁华的宫庭,说道,“当年,本宫与司马姐姐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入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入了宫一直彼此照应,后宫佳丽三千,却只有我和她颇得圣宠,再之后,我与她同时怀上龙种,再之后,她的孩子出生被立为太子,她做了皇后,而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却她毒害了,那是你的大哥,他都没有活到一岁。”
燕皇看着这一个一向强势的母后,一时间有些怔然。
“本宫的孩子死了,她的孩子却做了太子,本宫向先帝说明,却被他贬入冷宫禁足了整整一年。”晁太后已经有岁月风霜的面容缓缓绽起深沉莫测的笑意,“从冷宫出来之后,本宫再没有提那个孩子,还将她的孩子当亲生的一般疼爱,那么多年,本宫终于还是赢了她,把她和司马家一起送上死路。”
燕皇沉默地望着她,有些心疼,有些不忍,又有些冷漠。
“本宫怎么能再让她的孩子坐上皇位,等着他来为母报仇。”她说着目光如炬地望向燕皇,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所以,你必须当大燕的皇帝,你只能当大燕的皇帝。”
在这大燕皇宫里,就没有清清白白活着的人。
“可是,你既然失去过你的儿子,为什么还要去害我的妻儿?”燕皇问道。
晁太后收起脸上的悲痛,还是永远不变的贵气骄傲,“他们不死,你又怎么会安安份份地做这大燕皇帝,本宫只恨,当初没除掉那个孽种,否则也不会闹到今日这个地步!”
如果没有燕祈然回来,她的儿子不会变成这样,不会这般处心积虑的要将晁家置于死地。
“你要的,不是朕的这个儿子,是能够保住你晁家荣华富贵的棋子而已。”燕皇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龙案,沉声道,“朕不会杀他们,但也不会让他们再留在上京。”
“那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晁太后怒声喝道。
晁家在上京,百年根基,到头来却是毁在她亲生儿子的手中。
“来人,送太后娘娘回延禧宫!”燕皇背对而立,沉声的令道。
“你……”晁太后心有不甘,自己争斗一生,却最终败在了儿子的手上。
勤政殿恢复沉寂,燕皇无力地扶着桌案,眉眼间的皱纹似又加深了几道。
“陛下,宁王带着虎威堂和凤家的人离开上京了,就连缇妃娘娘也从宫里逃出去了。”金武卫统领进来禀报道。
“朕已下旨上京封城,谁放他们走的?”燕皇气急拍案而起。
话音一落,燕祈然闲步进了勤政殿,淡淡道,“我放走的。”
“祈然,你……”燕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单喜连忙朝金武卫统领使了个颜色,让他离开。
“你明知道凤家是害你母亲的凶手之一,你还放虎归山?”燕皇忍着怒意,沉声道。
这么多年君臣,他比谁都清楚那凤家父子两人的睿智精明,一旦给了他们生路,将来就是心腹大患。
正说,一名金武卫过来,单喜望了望父子两人,悄然快步赶到殿门,听罢禀报的消息,面色顿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