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沁儿一瞬不瞬地盯着闭目养神的楚荞,知道她没有真睡,便道,“楚姐姐,你昨晚去哪里了?”
害他们找了一晚上,回来就吩咐他们起程回西楚,跟逃命似的。
楚荞掀起眼帘,眉眼平静,“没去哪里,在城里喝酒喝多了。”
至于醉酒之后发生的事,自然一字未提。
花凤凰听到声音执着马鞭一撩车窗的帘子,探头过来道,“该不是酒后睡了什么不该睡的地方吧,一回来就赶紧带着我们逃命!”
当初听说楚荞喝多了,窝在诸葛无尘窗下睡了一晚上,她笑话了好久,这回她一说喝酒了,她立即又拿出来调侃道。
楚荞虽然眼底有瞬间的慌乱,却依旧面色淡定,“我只是不想再留在那里见些不想见的人。”
几人只当她说的是北魏太上皇和太后两个,便也不再多问了。
凤缇萦望了望她,却出声道,“沁儿,阿荞手上该换药了,你去我哥马车上把药拿过来。”
“好。”沁儿掀帘下了马车。
凤缇萦一边解她手上的纱布,一边轻声说道,“昨晚,是跟宸亲王在一起?”
除了燕祈然,她想不出还有哪个人,让她这般避之不及。
楚荞望了望对面聪慧过人的女子,知道自己的心思一向瞒不过她的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只是……不小心遇上了。”
凤缇萦看了看伤口的愈合状况,笑了笑说道,“虽然我希望你能留在西楚与我们一起,但做为朋友我想说的是,你若放不下就回去找他,与他有仇的是我们,与大燕有仇的也是我们,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犯不上再赔上你一生的幸福。”
楚荞望着她,笑了笑说道,“萦萦,没有那么简单的事,就算没有明珠的死,没有沉香,没有他那个孩子,就是燕皇也不会容许我再活着回到大燕。”
凤缇萦望了望她,心疼地叹息道,“其实我希望你能和哥哥在一起,所有一切又回归从前,可是我也知道,这世上就有那么一个人,你遇过之后,就是再好的人也替代不了。”
燕祈然,就是楚荞的那一个。
楚荞低眉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凤缇萦的手背,道,“谢谢你跟我说这番话,但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一道迈不过的坎儿,我有,你也有,不是吗?”
凤缇萦见她又扯到自己身上,不由手在她伤口边上戳了一下,看着她疼得直抽气便哼道,“叫你再拿我寻开心?”
楚荞一行人离开德州的第二天,宸亲王府一行人也起程回国。
提前两天被送回上京的尹三夫人和尹沉香各自心思沉沉,尹三夫人烦心于在北魏皇宫重遇故人虞明雩之事,沉香一路安静地回了上京,却满脑子都浮现的是看到燕禳与楚荞站在一起,眉眼神似的画面。
“母亲,你觉不觉得……禳儿长得很像一个人?”沉香怔怔地坐在屋内,喃喃说道。
正倒茶的尹三夫人闻言奇怪地望了望她,笑道,“都说儿子像娘,禳儿不是像你吗?”
“他不像我,他像楚荞。”她喃喃说着,像是在对尹三夫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尹三夫人闻言倒了杯茶递过去,安抚道,“你想什么呢,你与她表姐妹,本就有几分相似,孩子长得像你,自然也有像她的地方。”
说到楚荞,她立即嘱咐道,“陛下如今看来,是铁了心不会放过楚荞,你以后也莫再提起前,以免犯了他忌讳。”
尹沉香木然点了点头,却问道,“禳儿出生那天,接生的稳婆和大夫都是请得哪里的?”
“稳婆是城东的,当时情况急,拜托墨银去接得人,当天又是宫里的御医和接生嬷嬷,我都记不清了。”尹三夫人随口说道。
尹沉香木然点了点头。
“沉香……”尹三夫人去取了自己的披风准备回国公府一趟,一转身原本坐在身后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人呢?”
她在屋里寻了一圈不见人,以为是游园赏景去,倒也没有多加在意只向玉锦说了一声过几日再过来,便自己回了国公府去。
三天后的夜里,燕祈然抱着熟睡的儿子回了王府,等候在正厅许久的尹沉香一语不发地跟了过去。
“你跟来做什么?”燕祈然眉目冷冷地扭头道。
尹沉香面目沉冷,道,“有事。”
燕祈然凤眸微微眯起,没再多问径自抱着燕禳回房去,也不理身后跟着的人。
尹沉香默然跟着,看着他那样小心翼翼呵护着怀中的孩子,苍白的唇角勾起自嘲地笑。
沉香啊沉香,你真是傻。
他连你都不想多看一眼,又怎么会真的会对你的孩子这样百般呵护?
燕祈然将燕禳送回房安顿好了,出门瞥了一眼还等在一旁的尹沉香,淡淡道,“书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