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注视着袁枚一会儿,她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案几,一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从头至尾反应平静得出奇,仿佛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袁枚在帐内来回踱步,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缓缓道来:"将军,此事关系重大,容我细说。"
他的声音低沉,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虽然以前我对章游并不十分器重,但相处多年,也算知根知底。他是个地道的边关男儿,从小便在这苦寒之地长大。"
说到这里,袁枚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向林献音。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他清隽的面庞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幼时父母惨遭南齐士兵杀害,成了孤儿,这事在边关人尽皆知。"
说道这里,袁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怜悯,"那时他才七岁,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惨状。从那以后,他对南齐可一说是仇深似海,每逢交战必定冲锋在前,杀敌时甚至都带着几分癫狂。我曾见他一人持刀直取敌军将领,浑身浴血却不知疲惫。"
林献音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案几上的地图,一脸若有所思。
帐外的风声呼啸,掀动帐帘,忽明忽暗的烛光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
袁枚的情绪越发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这样一个对敌人了如指掌的将领,怎可能连南齐士兵不着重甲这等基本情况都不知晓?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真正的章游,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说到最后,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案上,茶水溅出杯沿。
见状,林献音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一旁始终闷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沈敏之。
沈敏之站在帐篷一角的阴影中,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却一副神游四方的模样。
"沈敏之,你有什么看法?"林献音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沈敏之闻言,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月光透过帐篷顶部的缝隙洒在他的铠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他的步伐轻盈如猫,原本迷蒙出神的眸子此时却闪过一份精光。
"属下方才仔细观察那支部队,发现诸多疑点。"他停顿片刻,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他们列阵整齐有余,却少了几分边关军队的粗犷豪迈。那举止行为,与我们边关将士大不相同。"
说到这里,沈敏之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回忆什么。
"倒是与前些时日万宝公公来宣旨时随行的大内禁军,有七分相似。将军别嫌属下虽从未进京,但通过那时的观察,倒也是心中有了大致轮廓。适才章程为首的人吗,那种举手投足间的矜持,目光游移时的谨慎,分明就是久居宫廷的习性。"
听闻此言,林献音眼中精光一闪,缓缓起身。
她走到帐篷中央,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演这出戏演到何时。"
袁枚见状,急切地上前一步:"将军,既然已经确定他是奸细,何不立即将他拿下?"他的手已经按在了佩刀上,显然已经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