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韩昭惊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仿佛劫后重生般,急促地喘着气,心脏还砰砰跳着。
也许是今夜遇到的事情太多,她竟梦到了最后一次和爹娘过上元节时候的场景。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观灯,多么温馨。
她动了动左手,虚握成拳,梦中那温柔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可是她再也握不到了。
那次上元节之后,爹每次下朝回来总是面色凝重,陶伯伯也时常来到裴府,两人到书房,门一关就是半天。
也许他们那时就已经面临棘手的问题,局势严峻。只是那时的她年纪尚幼,只知道乐呵呵的傻玩。
直到一天深夜,她被从被窝中挖出来,爹娘匆忙给他换上了家中仆人的衣裳,让他跟着李叔逃出府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娘亲手中提着剑。
爹把一个小册子塞到她的怀里,一如梦中那样,叮嘱她,去找陶伯伯,把这本册子交给圣上,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给。
李叔抱着她,快速的往后门奔去,她这才发现府中不知何时竟有一些黑衣人在打斗。
其中一个黑衣人追着他们,一直到了小巷的岔路口。李叔放下她,让她往前跑,不要回头,自己转身迎战,引黑人到另一个方向。
她不停的跑,跑到没有了力气。蜷缩在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度过了那一夜。
等到了天亮,她到了街上,就听到人们在讨论昨夜裴家失火的事。
“裴家?哪个裴家?”情急之下,她一把拉住了行人的衣袖。
“哎哟喂,哪来的小乞丐呀?把我衣服都弄脏了!”路人嫌弃的一挥手,把她推倒在地。
经过一夜的奔走,她现在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顾不得被摔的疼,她爬起来,几乎是快哭了的问:“是哪个裴家呀?”
“还能是哪个裴家呀?就是那个状元郎裴元,住兴化街的那个裴家。”
她不敢相信,疯了似的向兴化街跑去,等到了附近,只见裴府外面有官兵把守,那焦黑的碳迹可以看到昨晚的那场火有多大。
“不会的,娘会武功的,她和爹一定会没事的!”她哭的眼泪都干了,想起昨日爹让她去找的陶伯伯,浑浑噩噩的往陶府走去。
陶府外面却也是重重官兵把守。
她无处可去,只能在京城里乞讨度日。
十日后,街头巷尾传开了一则消息。吏部侍郎裴元,因为通敌卖国,畏罪自杀,一把火烧了全家。御史大夫陶仁甫也因为牵涉其中举家发配宁古塔。
爹娘分明是被黑衣人杀害,所有栽赃的罪名定是与怀中的小册子有关,她的眼泪早已流干,意识到此刻的京城绝非久留之地。
她混在一支商队里,离开了京城,跟着他们南下到了这个江南小镇。
在街上乞讨度日的时候,她听到两个摆摊的人的对话。
“你说这韩老头也是挺可怜的,儿子死了,孙子也没了。”
“就是,听说他还见过皇上呢,唉!到底还是个没福气的人啊。”
皇上?她燃起了希望。在韩爷爷的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终于求得他收留,教自己做花灯。
即使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争取见到皇上,把爹拼死留下的小册子交上去,还爹娘和陶伯伯一个清白。
纷繁往事在脑海里翻滚,她彻底睡不着了。
转头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索性不睡了,起身,穿衣,往灯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