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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梳发的牙篦“当”得一声直直坠落在地。
看着明亮毡房之内那道鬼魅般出现的高大黑影,云绾眼瞳震动,就连呼吸都不由一窒。
怎么会…怎会是他!
她脖颈僵直地看着那一步步朝她走来的黑袍男人,大脑一片空白,连带着周遭的一切都停滞,耳畔除了嗡嗡乱鸣声,便是男人沾着积雪的皂靴踩在地上的橐橐声。
是她喝醉酒出现幻觉了么,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自我催眠着,直到那道高大身影行至身前,浓重阴影将她一寸寸笼罩,犹如残忍狰狞的巨兽一寸寸吞噬着他爪下的猎物。
这一刻,她再无法自欺欺人。
这不是幻觉,他真的寻来了。
理智告诉她该做出些反应,比如逃跑,比如喊人,可强烈的惊骇叫她的大脑完全无法思考,就连身体也无法动弹。
她只得睁大眼,惊恐无措地看向那逆光而立,居高睥睨她的男人,像是绞刑架上引颈待戮的囚徒望着行刑官,无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三年未见,身着黑色氅衣的男人依旧端正英俊,只眉眼间的锐气稍退,成熟稳重了些,尤其双幽深漆黑的狭眸,好似冰冷深渊,又似黑暗中暗潮澎湃的海,深不可测,愈难捉摸。
在他威严深重的注视下,云绾的心跳越来越快,在他蹲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几欲破膛而出。
“绾绾,别来无恙。”
磁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波,云绾却觉得有种渗入骨髓的阴寒,压抑的恐惧叫她肩背止不住颤抖。
“怎么不说话。”
司马濯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氤氲朦胧的烛光下,她穿着轻薄的浅朱色长袍,乌发如云散落,半边披在身后逶逶至腰间,将她纤细的腰背勾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
那莹白细嫩的颊边也不知是酒水微醺,亦或是屋内炉火太盛,匀着一层薄薄绯红,海棠醉日般娇媚。
三年了,她愈发美了,如同枝头开得正艳的花,美得艳丽而恣意。
便是在这简陋普通的毡房里,没有珠翠锦衣,没有浓妆艳抹,她的存在就是美的本身。
“难道不认识朕了?”他朝她伸出手,神情冷淡:“一别三年,朕的确憔悴苍老许多,不像你……”
手指即将碰到她脸颊的一霎,她陡然回神,而后避瘟般慌张偏过脸。
男人修长的手僵在阒静的空气里。
须臾,又带着一股不甘,狠狠攫住那小巧的下巴:“躲,你能躲到哪里去?你可真让朕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