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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目光沉静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奴才,沉默良久,淡声道:“朕没什么好悲痛,一个女人而已……”
李宝德哀声一顿,抬眸看向皇帝。
皇帝似是不喜他这眼神,浓眉皱了下,而后又垂下眼道:“你这奴才虽平日油嘴滑舌,胜在待朕有几分真心。去罢,去叫御医过来。”
他的确不能再这样熬下去。
作为帝王,怎能因一个女人拖垮身体,影响江山社稷?
***
司马濯开始服药。
御医先是开了助眠的安神药,一碗下去,能很快入眠,却无法阻止做梦。
于是司马濯虽能入睡,可梦里想的依旧是云绾。
从前梦到她,梦境都是绮丽香艳,叫人饧眼骨酥。可现在的梦,她在他的梦境里百般惨死,他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却无法上前救她。
当歹人的长剑再一次刺穿她娇小的身躯,他被困在原地,犹如困兽。
无法救她,甚至无法拥抱住她倒下的身体,剎那间诸般情绪翻滚上涌,直至喉间涌上一丝腥甜。
他于梦中惊醒,侧身倒向床畔,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
守夜的宫人听到动静,忙不迭过来察看,当看到龙床之上吐血的皇帝,脸都白了,颤着嗓音喊道:“陛下…陛下……来人啊,快去请御医!”
司马濯冷然乜向那小太监:“闭嘴。”
小太监怔住,又听皇帝道:“嘴巴闭紧滚下去,此事若往外传半分,朕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那小太监双腿发软地退下了。
司马濯拿过帕子,擦了嘴角的血,重新躺回床榻,掌心慢慢覆于心口的位置。
此处依旧闷堵,如同压着无数块巨石,如何都顺不下去,坠坠直痛。
他忽的想起云绾心症发作时的模样,她那时心头的郁结痛苦,是否也如他此刻这般?
第二日,司马濯还是召见了御医。
并非为昨夜吐血之事,而是叫御医开一副新的助眠药——喝了之后,只会昏睡,不会再有任何梦境的药。
无论云绾是死是活,她于他而言,只是个讨他喜欢的女人。
派人寻她是一码事,但她不能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他绝不允许自己为一个女人消极不振。
御医按照要求开了药,却是忧心忡忡,因着这药效太猛,用久了多少会损害龙体。
司马濯知晓后,眼皮未动半分:“朕吃罢这一段时日,自然会停。”
日子一久,时间一长,他便是再喜欢她,总会看淡些。
待开过药,李宝德送御医出去,御医忍不住道:“李总管,我看陛下那样子,症结分明是在心里。此等情况,便是喝再多安神药,也治不好啊。您是御前伺候的人,还请多劝陛下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上美人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