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美好柔软的事物总是心生向往的,与性别无关,与年龄无关,她如皎皎明月光,便是静静坐着,也叫人想要接近她,到她身旁。
“她若愿与随我们去回鹘,伽罗公主一定也会很喜欢她。”
见伊洛钦长睫轻垂,沉默思考的模样,依娜笑了笑:“殿下,你可别学了大晋人繁琐冗杂的诗书礼乐,就丢了我们回鹘儿郎的豪爽。回鹘儿郎遇上喜欢的姑娘,都是大胆去追的,忸忸怩怩的人可得不到姑娘的鲜花与香吻。”
语毕,伊洛钦的耳尖就红了:“那我……去追她?”
依娜重重点头,望着远方的神情透着担忧:“这美丽脆弱的小娘子若真离了护佑,还不知要遭多少苦难,真主既将她送到您的面前,也请您遵循真主的指引,快快将她带回来吧。”
***
七日后,避暑山庄内。
禁军统领及满殿的宫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身子与脑袋都紧贴着地面,恨不得将自己身子变得更小一些,最好藏进地缝里,也好过出现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御座之上的帝王一袭墨黑长袍,骨节分明的长指紧紧扣着那只小巧的绣鞋以及那枚珠钗。
不过短短七日,他肉眼可见得消瘦一圈,连着鬓边都出现几根白发,深邃眉骨间却是浓到化不开的煞气,就连开口的嗓音也阴恻恻的,犹如淬了毒的寒冰:“七日了,还是什么都没寻到,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禁军统领深深伏在地上:“还请陛下明鉴,未寻到贵妃尸首,说明贵妃还活着,这是好事。卑职已加派人手,扩大范围搜寻,还请您跟卑职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语毕,额头“砰砰砰”朝地砖磕着,额间很快就嗑得一片鲜血淋漓。
一旁李宝德瞧着都疼,可现下他是万万不敢劝的,这些时日,他已以“为贵妃娘娘积德攒福”为由,从陛下手中劝下了好些人命。可这禁军统领防护不周,以至叫刺客劫走贵妃,这可是陛下心尖的一根刺,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求情。
“那群歹人若是朝朕而来,你现下岂不是要在朕的灵柩前摇尾乞怜,要求戴罪立功?”
皇帝嗤笑道:“皇家禁军,专护天子安危,九成山那样一个小山头都能叫五名刺客混进来,你这禁军统领还有何活着的必要。”
言罢,也懒得再说,从御案上掷了柄匕首:“朕给你个体面,自行了断罢。”
一时间,宽阔轩丽的厅堂间静可闻针。
那禁军统领双手发颤地捡起匕首:“卑职…卑职叩谢陛下……”
此刻外头有太监禀报,说是吏部侍郎陈谦求见,皇帝那张阴沉如死水般的脸庞,总算有了一丝波澜。
“李宝德,带他去隔壁。”
司马濯冷声吩咐,又命人将陈谦带进来。
不一会儿,殿内宫人皆已屏退,陈谦脚步匆匆而入,掀袍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起来。”
“多谢陛下。”陈谦直起身,当触及帝王鬓角的几丝白发,心底猛地一抖,连嗓音都变了调:“陛…陛下,微臣知您忧虑贵妃安危,但您也千万保重龙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