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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见她脚步匆匆,躲祸般避之不及,心底暗叹一声,快步跟上前去。
离关雎宫不远处的宫道之上,再次被拒之门外的宫妃们望着那道戴着帷帽的淡青色身影。
如一条风中摇曳的细柳,在浓郁夕阳间轻巧一晃,那背影便隐入高大威严的朱色宫门之后。
“你们看清了么?”
“就看到个背影,隔着这么远,她又戴着帷帽,谁看得清正脸呀。不过这天都要黑了,她在自己宫门前转转也要带帷帽?未免也太奇怪了。”
“要不是陛下宠她,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貌若无盐,才成日里遮遮掩掩不敢出来见人。”
“我倒是听到过一个说法,说是贵妃面容酷似先太后……”
“这与先太后有何关系?”
“她不是先太后的侄女么,先太后之前又与陛下……啊呀,你们这样看我作甚?去年外头都在传,难道你们没听过?”
众女面面相觑,到底还存了几分谨慎,并不敢接这一茬。
眼见关雎宫大门再次紧闭,一位宫妃叹道:“唉,今日又是白跑一趟。”
另有人附和,愁眉不展:“若陛下一直专宠贵妃,那我们该怎么办呀?总不能就这样一天天等着盼着,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这份无望的等待总是叫人心焦,而其中最为心焦的莫过于苏昭仪。
她作为尚书之女,本以为此番进宫,应当能封作四妃之一,没想到妃位没落到,最后只封了个昭仪。
这倒也罢了,好歹是九嫔之首,她相信只要陛下来她宫里,凭借她的美貌与才能,定能叫陛下喜爱,封作四妃是迟早的事。且自己的肚子若是争气,往上挣个皇后也极有可能——
千算万算,谁知到选秀最后阶段,杀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云氏女,还是个遗落民间的农女?
偏偏陛下独宠这么个农女,将她们这一群家世显赫的高门贵女晾在一旁,不闻不问。
这份从天到地的落差,叫她如何甘愿?她可是奔着皇后之位来的!
“苏姐姐,你的脸色瞧着不大好,可还是想着方才那俩禁军失礼之举?”一位宫妃觑着苏昭仪的脸色,小声关怀:“现下天色也暗了,不若早些回去歇息吧?今儿个你也受惊了。”
苏昭仪陡然回过神,拿着帕子按了按额角,娇美脸庞露出一丝牵强笑意:“是有些吓着了,那我就先回飞霜殿,诸位妹妹也都回罢。”
身旁的宫女扶她起身,苏昭仪稍理鬓发,步伐纤纤离去。
身后一干嫔妃行礼:“恭送昭仪。”
***
是夜,飞霜殿,灯火通明。
苏昭仪端坐在梳妆镜前,周遭无数枝蜡烛光芒耀眼,将镜前照得亮如白昼,连带着她那双漆黑美眸里倒影出无数烛影,火光灼灼,如同她心底连绵不绝的欲。望与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