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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绾早就不记得那味了,但看他说的煞有介事,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也许吧。”
一碗浮元子不知不觉下了肚,花灯云集的大鳌山那边也响起丝竹管弦之声。
“是教坊里的娘子们登台献艺了!”
“快走快走,赶紧占个前排的位置。”
“听说今年独孤娘子会跳六爻舞,晚些还有孙娘子的鸲鹆舞呢!”
“哎哟,那可得快快去了,不然去晚了啥也瞅不见了。”
街上的百姓们都激动起来,摩肩接踵地往大鳌山那边赶去。
云绾偏脸看着那如潮水涌动的人流,对座的司马濯道:“过去看看?”
云绾遥遥往那灯火辉耀处的大鳌山瞥了一眼,摇头道:“不了,在鳌山那头,人挤人的,怪没意思。”
这般说着,她收回视线,转眸间触及对座男人清隽昳丽的脸,一桩旧事不期然跃入了脑海。
关于那年上元灯节,许多记忆她都模糊了。
唯独他陪她去看鳌山,鳌山却忽然被风吹倒,千钧一发之际,是他护住了她。
那带着清雅檀香气味的拥抱笼住她的一瞬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却聒噪地厉害。
那个时候,她脑中有冒出个声音——
他好像,没她想象的那么坏。
不过这想法,也仅存于那么一会儿。
现在再想起,云绾嘴角轻扯,不由嘲笑自己当初的天真。
他哪是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坏,他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坏千倍!卑劣无耻,禽兽不如!
对座的司马濯见她那变来变去的面色,长指轻叩两下桌面:“在想什么,怎的这副表情?”
云绾回过神,纤长眼睫轻颤,轻声道:“没什么。”
稍顿,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她掀眸看向对座之人:“我有个疑问,你既这般恨我们云家人,那年上元灯节,你为何要救我?”
就算是晋宣帝交代他要保护她的安危,但他这般心狠手辣,完全可以直接把她推倒在地,而不是以身护她——
除非他要以伤势在先帝面前卖惨讨功。
可据她所知,先帝压根不知这回事。
他完全不必被灯笼燎背的。
司马濯不防她有此一问,淡漠眉宇有一瞬僵凝。
云绾捕捉到他这神色,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抿了下唇,她迟疑看他:“司马濯,你莫不是真对我动心了?”
搭在桌上的手指陡然收紧,司马濯凝眸望向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眸。
那乌黑的眼瞳里无比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可那脸上的神情却格外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