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们不是处在对立面的敌人,她和江秋渔,一定会是最懂彼此的知己。
林惊微这一沉思,时间便过去了许久。
江秋渔这一次消耗不小,她从入定中清醒,睁开便看见林惊微正抱剑站在不远处,一边肩膀靠在屏风边,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江秋渔冲她眨眨眼,随即慢慢露出了笑容,狐狸眼里净是明艳动人的笑意。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随后懒洋洋地招手,道:“仙君,过来扶我一把。”
林惊微收起剑,几步上前来,伸手握住了江秋渔伸出来的手,扶着人下榻。
等江秋渔的双脚都踩在地上后,林惊微便稍稍使力,将神色微倦的狐狸揽在怀中,低声问道:“累了吗?”
江秋渔掩唇打了个哈欠,眼睫上沾了点点晶莹的泪珠,她将脑袋靠在林惊微身前,想了想,回答道:“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只是一想到薛城主无恙,好像也没那么累了。”
像她这么喜欢助人为乐的狐狸,真的不多见了!
林惊微替她揉着酸疼的手腕,她知道江秋渔向来娇气,不爱动弹,惯会享受,以往在魔宫时,身边有无数美貌侍女伺候。
如今身旁只有她一人,江秋渔却从来不曾抱怨,林惊微对她更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丝毫不觉得江秋渔麻烦。
要知道修真之人闭关,往往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是常有的事,没人会觉得累。
不仅是因为修真之人能吃苦,更因为这一点累,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灵力运转全身,便能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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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江秋渔这般动不动就嫌苦的,放在外面那都是要被人嘲笑的。
清蘅君丝毫不觉得自己太过纵容江秋渔,替她揉了一阵手腕之后,看着怀中乖巧听话的狐妖,她的神色不免更加柔和,声音也放得很轻,似乎怕惊扰了江秋渔似的。
“你几次出手相救,为的就是灵漪吗?”
江秋渔猜到了林惊微会问,一早便想好了答案,若是放在从前,她必定要借此好好地调戏林惊微一番,非得将林惊微逼到面红耳赤不可。
只是如今计划发生了改变,江秋渔的答案自然也就变了。
她先是笑眯眯地仰头看着林惊微,故意打趣她:“仙君,你不高兴了?”
林惊微看着她的身子,目光在薛如钰身上一扫而过,答道:“你自然有你的道理。”
绝口不提自己究竟有没有为此感到不高兴。
她向来擅长使用这种迂回的说话方式,看似毫不在意,实则她越是回避,越说明心头在意的不得了,只是故作潇洒罢了。
江秋渔将她这点别扭的性格看得很清楚,其实,林惊微的这一性格特点,也不失为一种绝佳的钓渔手段。
江秋渔既已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便得针对此事做出回应,以消减林惊微心头的不满。
她勾着林惊微的腰封,一双含笑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惊微瞧,嗓音柔柔的:“有灵漪的原因在,却也不完全是。”
“许窈姑娘和薛城主分明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却因为魔修而差点阴阳两隔,我身为魔尊,岂有不管的道理?”
“手下的魔族肆意作乱,残害人命,我未能约束他们,便是我的失职。”
江秋渔说着,又放低了声音,仿佛在与林惊微耳鬓厮磨,说着闺房中的情话,气声微喘:
“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要伤害无辜之人,这世间自有因果,天道都替我一笔一笔记着呢。”
“我想,若是我不能救下薛城主和许姑娘,任由薛如雾将不忧城变成鬼城,兴许将来,天道那里也会记我一笔失责之过。”
林惊微不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江秋渔,仿佛要从江秋渔的眼眸一路望进她的心里,瞧一瞧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她从未想过,江秋渔能将自己说的话记在心里。
不管江秋鱼今日之言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在故意骗她,至少江秋渔的的确确是救了薛如钰和许窈,也为此受了伤。
林惊微想,或许她早不该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江秋渔身上,她与这人日日相处,难道还不能从江秋渔的众多谎言之中,窥见一两分这人的真心吗?
江秋渔心知要改变一个人已有的观念是很难的,尤其是林惊微从小到大都深信不疑的东西,想要让她从她的内心深处去怀疑这些已有的观念,并非几句简单的话语便能做到。
江秋渔懂得见好就收,她往后退了两步,从林惊微怀中出来,随后操纵着魔气,销毁了薛如雾制作的那具傀儡。
“薛城主已无大碍,咱们也该出去了,免得许窈姑娘一直担心牵挂此事。”
林惊微怀中骤然一空,她尚且还在思索着江秋渔方才的话,此时闻言,便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