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正在换鞋,身子一僵,匆匆收了电话,白忙活了一晚上。
一身酒气还没来得及处理,安和便跑过来拉着她闹,嘴里喊着“那老头又来了”,她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老头”指的是谁。
扔下包,先问安和:“你看看几点,怎么不睡?”
安和抱着她不松手:“那老头在,他走了我才睡!”
安秋扔下他,脚步沉重,直奔进卧室,苏秉沉站在阳台上通电话,语气有些倦怠:“…上次说跳还没跳?你安生些死不了…你管不着,别尽找事,拿死威胁谁?你死了我给你厚葬…我败给你,你当我没说…我说什么你听什么?你以前的聪明劲儿哪去了…”
安秋坐在床上发呆,苏秉沉打完电话进来,看她一眼:“喝这么多?”
她抬头看他,有几分悲戚:“我希望往后安和性子随你多一点。”
苏秉沉点头:“像你的确不行。”
“我真的很差?”
“也不尽然,要说怎么看,你抗压抗打,沙袋一样,闷不吭声,背黑锅倒是好料。”
安秋泄气,酒一喝多,话也多,心里也不设防:“我近来常有这种感觉,想改变自己,独立自主,可又往往是泥牛入海,使不上劲,只能干着急。”
苏秉沉面无表情,依旧看她。
她眼眶微红,继续说:“可能我真不是块可塑之才…很多事,别人做得,我做不得,我想做,又总是被牵着鼻子走…我只会蛮力,没别人精明,只能被算计,防都防不住。”
他说:“女人傻一点也没什么,傻人有傻福。”
她拍着胸口自言自语:“我难受…”
“喝酒当然难受。”
“不是,是心里难受…你别跟我抢儿子,成不?我抢不过你,我不放心,很不放心…你就是颗定时炸弹。”
苏秉沉没回话,她继续念叨:“你就当和和是外人,反正,反正六年都这么过了,往后也这么过,不就行了?和和不喜欢你…你又有钱又年轻,三十多岁,不算老,想要孩子那就是勾勾手指的事,我不一样,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我往后也不打算嫁,就指着他了…”
他见人睡过去,开门出去,心想,那可不一样,知道了,就不能当做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缓和
之后几天,苏秉沉晚上下班就会去看安和,安妈还算通情达理,每遇这时都回屋避着,留他们父子俩相处,安和不喜,他也不主动找话,就坐在一旁陪着,看儿子写作业或者是摆弄玩具,安和初时特别抗拒,又不敢撵他,过了两天也就习惯,当他透明,苏秉沉有心亲近,他偶尔也会说几句。
下午司机老李送他过去,恰逢重庆路路段整修,女交警站在日头底下指挥车辆,这会儿太阳退去毒辣,但气温正是一天中最高,女交警又热又晒,脸上红色异常,老李还没开过去,就被她指挥绕道,这一绕不当紧,又要多跑二里路,他虽然照做,心里不忿,对着那姑娘骂了句“操”。
年轻姑娘看过来,脸色更不好,扫一眼车牌,没敢吱声。
老李往前开几米,照着指示拐弯,却忍不住低叹:“这姑娘还算有眼色,长得也不错,整天在外抛头露面,可惜了。”
苏秉沉看一眼,手肘支在窗沿,两指捏着鼻梁,想起事来才问:“你之前给我说男孩子爱玩变形金刚这种东西?你联系联系,找套珍藏版,给他送过去。”
老李扭头:“老板,有些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苏秉沉看他,老李又讲:“小朋友对钱没多大观念,只要合心意,你买个五块的在他眼里和五千的没差…这东西,没必要在意价钱,主要还是心意,尤其是他们这个年龄,正是看脸色长心眼的时候,不太懂事,但又看的出谁敷衍谁真心,我一侄子,从前特别粘我,我也喜欢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送他,吃的穿的也没少送,从穿开裆裤就爱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去年,我老婆出门旅游,他去我家蹭饭,闹着要喝地瓜粥,我实在没法子,又不想出去买,就想着亲手给他做,没想到刀一晃,手上切个大口子,当时疼的火急火燎,你看,现在还有疤,挺深…他又在跟前闹着说饿,我一急,就骂了一句,就一句,我说,吃吃吃,谁他妈都别吃,到现在,他都不愿来我家,每次都是我好话说尽,你看这小子,才八岁,怎么就这么记仇?我对他好了几年?就骂了他一次狠的,这事我挺伤心,也生他的气,我妈就给我说,这么大的孩子,你何必跟他计较?再说,又不是亲爹亲娘,长大了也先跟自家人亲近…所以,说好哄也好哄,说难哄也难哄,这得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