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暖了两三日,陡然一场小雨就又降了温。院里几位大妈凑在一块儿唏嘘今年的倒春寒比往年来得早了些,又瞅着天色不住往屋外瞅。
今日是车船厂员工考级的日子。
韦大妈边抖动着大腿安抚哭闹不止的小孙子,边心焦道:“一个两个的,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就见严猛推着自行车大跨步走了进来。
“猛子,你回来啦?过了没?”
“过了。”
严猛边回答着,边将自行车扛起来放到了西耳房,省得放在屋外被风刮倒在地。
听严猛这般答,张翠蓝猛松口气,而后颇有些闲情雅致得弹舌逗着韩家小孙子玩。这孩子长得真不错,浓眉大眼,皮肤又白又嫩,结合了宋清和韩超的长处,以后定是个帅小伙!
“严大哥,韩超过了没?”正在家里歇息的宋清听了严猛的声音,连忙推开窗户探头问道。
这声严大哥好悬没让严猛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他草草回了声“不知道”就拐回房屋。宋清瞧他这样,冷哼着关上窗户,气道:“瞧这拽样,呸!”
又想着韩超最近日夜复习练习,想来定能成为中级工。
然而这一回让宋清失望了,韩超站在门边,垂头耷耳丧气到不行。
宋清冷脸坐在炕上,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拿起炕上的枕头就砸向他,气道:“骗子!人家严猛早就是中级工了,今年又升一级,你呢?还在初级里头打转?丢不丢人?”
韩超接过枕头,一脸沉默寡言。他用手猛搓两把脸,意图搓掉心中起伏的情绪,他也不晓得跟宋清怎么说,只能躲到厨房清静清静。
他其实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手艺在同辈里也算数一数二。这回没考上,下回再考也来得及。只是他若这般说,宋清定以为他在狡辩,怕是还要生气。
一想到这里,韩超只觉得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
怎么结个婚,日子反倒越过越累了?
韩超羡慕得看了一眼偷吃的韩飞,语重心长道:“小飞,结婚这个事情真不能急。”
韩飞瞅了眼蔫了吧唧的二哥,勾着他的肩膀笑道:“哥,觉悟不算太晚。不开心离了就是,你只要想得开,谁也逼迫不了你。”
韩超忍不住踹了小弟一脚,无语道:“说什么鬼话?怪道你相个亲比唐僧取经还难。”
这一回考级,院里只有四人考核通过。
一大爷的儿子赵平,韩家老大韩越。
严猛以及严胜喜。
张翠蓝那叫个开心,忍不住如年轻时候那样挽着老头子的胳膊晃了晃,再抬头就见儿子儿媳妇憋笑,孙女咬着指头傻愣愣盯着自个儿,不由老脸一红,接着如撵小鸡似的将他们撵出厨房。
“翠蓝,明儿扯点布,给自个儿做几身衣裳。”严胜喜拍拍老婆子的手背,温声说着。
“我在家里不出门,穿那么好干嘛?给你和孩子们各做一身,上班上学也体面。”
“瞎说,你才是咱家体面。你过得好,我和孩子们脸上才有光。咱不省,做两身穿穿,我也想看。”
“呸,不正经的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