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平躺在地,浑身鲜血淋淋,也不知是断了多少根骨头。前胸还有好大一条口子,皮肉外翻,除了清晰的骨头碴子,甚至隐隐可见呼哧呼哧的肺脏,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毫无疑问,这伤口是涂飞用板斧砍出来的……
倘若早知会遭遇这么大的劫难,只怕是再给石玉达一条命,他也不敢急吼吼的跑进上古遗址里偷鸡。现在可倒好,便宜没占成,命都要没了。
石家的族人们围拢在周围呜呜的哭嚎,大声呼唤,只可惜石玉达最开始还能像拉风箱似的呼呼喘息,到后来就仅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连交代后事的体力都不具备,眼瞅着性命垂危。
毕竟伤得太重了,这也就仗着他生长在漠北之地,从小骨骼强健、皮糙肉厚,要知道随他共同进入上古遗址的几位天师强者,可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有那么几个就连脑袋都被砍了,还挂在涂飞的腰上呢。
林宇有点儿瞅不下去,年纪石玉达还算忠厚老实、平生无大错,索性便从怀里掏出一枚青木色的绝品灵丹随手抛过去,淡淡道:“给他服了。”
“谢林仙师!”
“谢林仙师赐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石家的族人们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忙不迭将丹药接过来,给家主石玉达服下去。
这样,石玉达最后一口气才吊住,身上的伤口竟然在缓慢愈合,没过多一会儿竟然在族人的搀扶下坐起来了。
纵然内伤依旧很重,萎靡没有精神,但这条小命绝对保住了,只要细细调理,假以时日彻底痊愈也不成问题。
“林仙师再造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必定肝脑涂地以报!”石玉达赶紧趁机表忠心,也就只换来了林宇撇撇嘴。
说真的,想要投奔到华夏天骄麾下的修真强者太多了,就凭石玉达的资质,林宇还真就有点儿瞧不上眼呢。
岳振宝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都溢出了血。他强忍着伤痛眼巴巴的凑过来,满脸讨好:“林仙师,能不能……”
不管怎么讲,岳振宝不止一次帮过自己的忙,去年在东海望断崖矶还保护过张碧瑶。出了多少力难讲,但人家的态度总是有的……
林宇索性也赏了他一枚绝品灵丹,后者连连作揖表赤诚,喜滋滋的服下了,就躲到旁边去打坐调理。
姜师法看得直眼红,低低道:“如此灵丹,赏给了两个劣等货,可惜。……可惜了。……”
诸如石玉达、岳振宝这等人物,能够在末法时代晋入化境、名列天师,皆堪称一方翘楚。但姜师法的地位摆在那里,论背景、论身份,由着他骂也没毛病。
涂飞带着师弟们也挪过来,满脸歉意:“对不住啊,林仙师,我们受命守护上古遗址,斩杀一切来犯之辈,下手有点儿。……重了,劳您耗费丹药济人,惭愧惭愧。……”
“无妨。”林宇随口说道,内心却倏而一凛,从涂飞的言语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番话怎么讲的?“受命守护上古遗址”,这是受谁的命?倘若是师尊姜师法的命令,涂飞作为弟子,断然不可能是这般说辞。当众表露出“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全是受师尊命令而为”的意思,这不就相当于将责任全推给姜师法,把师尊得罪了嘛?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隐隐有所推断:
姜师法真不见得是涂飞等人的真正首领,或许连这位半神强者自己,也要听命于某个人!
这上古遗址内,看来别有玄虚啊。……
这时候,姜师法向旁斜睨了一眼,正瞅到天岚圣女张碧瑶,当即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张碧瑶千躲万躲却怎么也躲不过去,姑娘家脸都涨红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恭敬施礼:“晚辈拜见师叔。……”
无论姜师法同袁落尘之间有多少嫌隙,这老东西的辈分摆在那里。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天岚圣女作为小辈,面对师尊的同门师弟,焉敢不恭不敬?
“哼!”姜师法丝毫没给面子,恶声恶气的问,“袁老狗还没死么!”
张碧瑶:“。……”
“那混账若在这里,本座非砍了他的狗头!拿去祭天!”姜师法提起师兄就怒不可遏,“你没听见我的话?因何不答?”
张碧瑶扯了扯唇角,小心翼翼道:“师叔,您这话,小辈没法接。……长幼有别、尊卑有序,请师叔自持身份。”
“你!”姜师法见这小丫头居然敢提点起自己了,张口正欲骂,猛地发觉张碧瑶闪身藏到了林宇后头,这才急急忙忙住了嘴,一口恶气咽下去。
先且不讲他作为长辈刁难小辈有失身份,单单是天岚圣女同华夏天骄的这层关系,他也惹不起啊……
故而姜师法也就罢休了,又冲着林宇拱手笑道:“林仙师,您身怀造化之功,便是老夫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相阻。不妨请入上古遗迹,叙一叙过往如何?”
先前的横加拦阻、大开杀戒,现在的卑躬屈膝、主动邀请,使得满场修真者不得不感叹:有大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对这小空间,没什么兴趣。真要想进去,无须你邀请。”林宇背负起双手,仰脸望天,平静的嗓音下仿佛若有深意,“我不过是有点儿好奇,这涵盖了整片小空间的障眼法,是谁做的?”
姜师法的身体倏而一僵,脸色变了。
那种表情,既不算是被戳破真相的焦虑、也不算是狗急跳墙的狠戾,更没有躲躲闪闪的怯懦,反而是有点儿。……滑稽?
林宇不禁诧异:“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