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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盛路阳扯纸巾擦擦嘴,有点噎,又倒了杯水喝着,“我说有老同学来首都玩儿,这几天得陪着通宵泡吧,没空。”
向时州啧一声:“你这陪玩业务还挺熟练,你跟我都没通宵唱过歌呢。”
盛路阳笑起来,抬手捏捏他脸,“也不知道是谁每次都困得那么早,我舍得让你大半夜睡在外面?”
向时州摘掉他手,不咸不淡地说:“我不管,反正下次不管碰上了谁,你就算报备了也不准和任何人通宵喝酒,更不准在睡前不给我打电话。”
盛路阳赚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为他在学校附近开了家名为“Z&Y”的清吧,将夜生活必不可少的KTV、烧烤和酒吧组合到一起。向时州觉得这都是不赚钱的买卖,劝盛路阳没必要做到这种份上,但他没想到这不到百平的地方开始营业后热度超乎想象的高,还是本地唯一一个盈利过六位数的酒吧。
宣传阶段,盛路阳将营销做到了极致,最初靠着“新店开业六折优惠”、“A大校友酒水全免”、“同城校友团餐半价”等等狠狠收割了一波人|流量。
盛路阳人缘不错,在大学期间结识的周边各个大学朋友们也都积极来捧场,更别提当时盛路阳重新复出做网红,身上自带“名校网红硕士”的光环标签,并宣传自己作为老板会不定时亲自驻场献唱,直接导致Z&Y夜夜爆满。
新店在网上赚足了流量,说是红极一时也不为过,不出半年,想来凑热闹的粉丝和很多慕名而来的大学生想订座居然到了要提前半个月预约的地步,盛路阳酒吧赚回了本,但没想树大招风,正准备开连锁的阶段,被人安排了几个末流小演员假扮高中未成年进去混场子,并报警扫|黄搞了他一次,演员动作戏打码的视频被发到网上,大黄标字“引诱未成年人犯罪,A大网红盛路阳名下酒吧遭警方查封”,铺天盖地的恶意甚嚣尘上,Z&Y的风评急转直下,短短一个月内被搜查无数次,客流尽失,濒临倒闭。
虽然事后警方调查清楚后发布公告还了Z&Y的清白,但这件事就此成为Z&Y挥之不去的污点,网红酒吧的热度急遽消褪,盛路阳收敛了不少,从此再没在网上宣传过,但酒吧还继续开着,老顾客仍会光顾,盛路阳心态还算好,他名下这么多产业,也不指望着开酒吧赚钱,开这个店纯为了给男朋友消遣着玩儿的,每年亏个百八十来万也不算钱,偶尔有出差路过的同学朋友来首都看他,他还能有个好地方陪着大伙儿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也挺好的。
现在Z&Y的性质,跟盛路阳的私人商务会所差不多,向时州可没他这么潇洒,查出来那几个收钱办事的小演员,二话不说直接上官司,极尽刁钻地罗列酒吧生意的受损情况,向人索要天价赔偿,非把那几个人搞死不可。
本来盛路阳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偶然得知那几个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北漂大城市不容易,有个女人装疯卖傻跑去盛路阳公司前边拦过好几次他的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盛路阳终于还是不忍心,就让向时州把这事儿随便了结了。
当然,幕后主使他们后来也知道了。
王志江。
盛路阳和向时州简直无语。
自从盛路阳在外面开公司开始,王志江大大小小的手段用了不计其数,纯欺负盛路阳没背景没人给他撑腰,总以为他只是高虹一枚可有可无的小棋子,即便搞掉了他高虹也不会很在意。
认识八九年了,毕竟是自家人,高虹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去年冬年会前,她直接把盛路阳调到了王志江身边,开始玩儿分权制衡那一套,盛路阳拳脚得以施展,坏心思一茬接着一茬,气得王志江心脏病犯了好几次,差点就归西了。
向时州对他爸偏爱王志江这个死老头很有意见,明知道这人没少贪,还总把“老王忠心耿耿,必须要给他一个善终”挂在嘴上,他爸的意思是,公司元老如果被摘掉,底下人得多心寒啊,对待老人,要重情重义。
向时州一整年都没给他爸好脸色看。
对老人要重情重义,对年轻人承受的重压就要视而不见么?
他的盛路阳,那么害怕老去的盛路阳,才二十三岁就熬白了头,累倒无数次被急救送进医院……盛路阳确实是个从头至尾的混蛋,手背、手臂上遍布着输液管插进时的针眼,还会傻乎乎地靠在病床上讲笑话逗他开心。
每个夜晚,向时州躺在这个面容疲惫的男人身边,安静地注视着盛路阳浓眉紧蹙的睡脸,心都要碎了。
盛路阳也是个敏感的人,夜深人静没睡熟时察觉到枕边人目光,睁开眼和向时州四目相对,轻易就能判断出他在想什么。
然后哭笑不得地将向时州拥过来,问他一句:“是又褪色了吗,没事儿,明天早上起来我就去染回黑色。”
向时州真讨厌染头发。
不过他曾经也背着盛路阳偷偷在理发店染了一次,染得满头银色,吹干头发后,他坐在镜子前发呆,身后理发小哥一连串地给他吹彩虹屁,向时州不理,就这么傻傻地坐了一整天,等晚上快回家的时候让人再给他染回来。
向时州自认从上小学后他就是个绝对清醒理智的人,很少做傻事,后来认识了盛路阳,傻事越做越多。
他会背着人偷偷染发、会对着一整面墙的二百八十六个奇形怪状的潮玩手办认名字,熟读并背诵,然后每月底和他的神经病男朋友一起对着它们点名;他会把“洋洋”小恶魔挂在车钥匙上,暗戳戳和盛路阳摆在电脑前的“粥粥”凑成一对儿;他还会为了开设一个专做真猪肉的、不盈利的黑椒香肠工厂跟他妈吵架,被他妈指着鼻子骂蠢货还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