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倒也是,向时州叹了口气,回头拍拍他腿:“那行,这周六晚上就勉为其难算我的。”
他们在刚开学不久被迫买了辆小电驴,现在盛路阳骑电摩上下班,快冬天了,天寒地冻的,尤其对盛路阳这类起床困难户来说,早上冷的不想出被窝,上班实在是辛苦。
本来正式开课那几天,盛路阳开保时捷载着向时州去学校,结果两人在下车的瞬间被路人拍下来挂在了表白墙,不知名校友言辞激动地表白了这辆漆黑锃亮的豪车,也顺带表白了从驾驶座上下来的帅气车主。
最初班上有同学来搭话,跟他们说这个事儿,向时州和盛路阳都没在意,直到一周后有个搞外联的学长找到盛路阳,问能不能租车,一周给八千,盛路阳想也不想就拒了,但从此就不想太高调,和向时州商量后,还是换成了简单朴素的二轮代步工具。
要真是富二代也就算了,但哪个保时捷车主会在大学课余时间去做家教和美院模特的?
不过呢,盛路阳不想让他的爱车没有用武之地,平常闲了,逛商场买菜还是会浅开一下。
向时州在车库里还有三辆,最普通的是辆宝马,他妈给他准备的,耳提面命警告过他不许在学校太张扬,但他不喜欢那款,平时上课宁愿和盛路阳骑小电驴也不想开,向时州本打算瞒着他妈把那车抵押出去换辆别的,但盛路阳劝他最好别惹事,不然哪天他妈一个不高兴,他俩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而且盛路阳说他上司师父还是骑共享单车上班呢,他太招摇不好,于是换车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还有啊,”盛路阳重新帮向时州捏着肩,“现在公司都流行叫英文名儿了?外企就算了,你家集团纯本土企业,内部也叫什么Simon、Linda、Mike,我去第一天,带我的那个师父看见我飞书上名字,让我改个英文名,我现在还没想好叫什么。”
“这不简单?”向时州抬抬手指,随口道,“你就叫Siri,保准叫人耳目一新印象深刻,同事上司都能记住你。”
“去你的!”盛路阳没好气地笑,“谁叫我一声Siri,整间屋子的手机都得跟着响,大伙儿肯定都得讨厌死我。”
“讨厌你更好,这样就没有无关紧要的人找你搭讪了。”
“切,那你呢?你在公司,他们之前都怎么称呼你?”
“我之前的微信名就是公司的英文名。”
“Zhou?”盛路阳觉得有意思,饶有兴致道:“那我就叫Yang,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是叫Siri好听,你就叫Siri吧,或者LuLu也行。”向时州跟他杠上了,想起什么,又说:“上次拍的照片是不是可以去拿了,我明天体测完开车过去一趟?”
“没事儿,他们包顺丰邮寄的,外面怪冷的,你明天跑完好好在家歇着,我给店里打电话,直接叫人送过来就行。”
“行。”
又过半小时,按摩结束,盛小二收摊准备睡觉,向老板也拿了件保暖的睡衣穿。今晚不适宜做运动,俩人躺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十月份拍的那四组照片。
四组照片,两组是黑色西服正装,一组在摄影棚取景,深红幕布,拍动作特写,摄像师要求人物表情冷酷,互相勾肩搭背,但体现出疏离感,效果出来后颇有几分时尚大片的意思;
另一组在湖边草坪,工作室挑了个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的好日子,纯天然取景,没搞太花里胡哨。
一张向时州默默跟随在远处,盛路阳回头望他的二人对视的照片;
一张向时州站在游轮上俯身伸手,盛路阳搭他手上船,彼此目光落在他们相握住的手上的照片;
一张盛路阳站在售卖机前投币,向时州低头替他捡饮料,盛路阳在一旁偷瞄他的照片。
剩下三张互换视角,共六张。
剩下两组都是偏生活向的写真,有组居家照,向时州对工作室合作的拍摄场地不满意,觉得不温馨,没代入感,干脆就让他们进家来搭景。
那天是这半年来家里最热闹的一天,旺财很亢奋,逢人就热情打招呼,还被摄助小姐姐投喂了四根火腿肠,元宝嫌家里来人太多太吵,满脸不耐烦,整个上午都趴在饭盆旁边等午饭,饿了就去欺负旺财抢火腿。
当天拍摄进度有点慢,家里又有许多客人,盛路阳下午两点钟张罗帮大家订餐,元宝忍无可忍,撒丫子一路狂奔去找爸爸,结果奔太急,打碎了两个玻璃杯,还差点儿撞坏了客厅中央的摄像机。
幸亏虚惊一场,摄像老师好说话,还撸了半天元宝,夸她长得可爱。
那人原先是个职业记者,后来转了行,只拍自己喜欢的东西。男人三十多岁,一米八几的大个头,身形偏瘦,练了一身肌肉,留一头茂密蓬松的黑发,上唇留一撮小胡子,挺有艺术感。拍摄期间,盛路阳与这摄像相谈甚欢,惊奇地发现对方居然也是个同,还有个固定男友,在出版社做主编,夫夫俩都挺有文艺气息的。
盛路阳不免感慨大都市就是大都市,开放,包容,在小地方不为人理解的“异类”,在这里却可以自由自在地做在大街上牵手的正常情侣。
这城市太大、太繁华、也太匆忙,每天十字路口拥挤着形形色色的上班族,角落里聚会着各类稀奇古怪的圈子,瞬息的停歇就可能错过一趟公交、一场重要的面试或约会、一次扣款五十的打卡迟到、一张张被擦肩而过的骑行者不小心撞落在地的合同文件……没人会浪费时间去留意身旁的陌生人,盛路阳挺喜欢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