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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小朋友讲得断断续续的,“我和你这俩年算什么?玩吗?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就告诉我你只是玩玩?”
“我不是,我没有,”他有些慌张,把小朋友抱得更紧了,他吻了吻小朋友的发间,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我没有玩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叶行,我讨厌你。”小朋友揪紧了他的领子,头埋在他颈间哭着说,“我讨厌你,我好讨厌你。”
“你不要讨厌我。”他收紧了手臂,像个小孩子一样无措道,“你不要讨厌我,求你了……”
小朋友抬起泪水朦胧的双眼,踮起脚尖吻了上去,俩人的泪水在这一刻交融。他按着小朋友的头加深了这个吻。他们在接吻,在医院的走廊角落里接吻,在这个吻里,他们交换着彼此的慌张和委屈,还有那股格外分明的绝望。
打断这个吻的是一声尖叫声,一个妇人直接冲了上来,把俩人分开,把小朋友拉到自己身后并对他大喊道:“你滚!你不要接触我儿子,我儿子是个正常人,不是同性恋!不是变态!你不要碰他!你快滚!你这个变态不要带坏他!他很正常,他没有病!有病的是你!”
小朋友被带走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眼里的世界一直在打转,白色的病房好像一下子变成了黑色,又好像从黑色变成了蓝色。忽然他觉得好累,他想要不然就这么睡过去好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面对。
之后就是一阵的兵荒马乱。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好像听到雨声,心想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他得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个小朋友在等他,小朋友要是没有等到他是不会走的,他要去找他的小朋友。
几天之后他出院了,出院的时候天下起了毛毛细雨,他伸出手,雨丝打在了他的手上,有些凉又有些熟悉。
他被司机带回了家,在踏进家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的时候,一丝违和感从心底升起,这个房子不应该这么热闹的。他向那三个人疏离地打了个招呼,没有理会他们就径直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他下意识地喊了句:“阿诺,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他心里顿感不安,虽然他不知道阿诺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应该有条狗,而那只狗会跑过来,然后激动地跳到他身上,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立马跑下楼,问厨房里张妈:“我的狗呢?”
张妈支支吾吾地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焦急地又问了一遍:“我的狗呢?!”
“它被扔了,”他身后响起叶世雄的声音,“小冀对狗毛过敏,所以就叫张妈扔了。”
“你!”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径直地跑了出去,模糊间他听到洛秋秋问:“怎么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一条条街找过去,一遍遍地喊着阿诺的名字,旁人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可依旧找着,喊着。
他在雨夜里捡到了一只狗,也在雨夜里失去了一只狗,就像他在雨里遇到了一个人,也在一个雨里失去了一个人。
最后他带着满身湿气回到了家里,并没有带回狗。家里没有一盏灯,也没有一个人等他。
俩天之后,他好像记起了什么,去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却被告知住在这里的人在一个星期之前就搬走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是失了聪,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记得之后要干嘛,只盲目地走着。在转了一圈之后,才发觉自己原来到了自家门口,他像是没有看到洛秋秋的样子,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径直地上了楼,将自己扔到床上没有再动弹过。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像个提线木偶被牵引到地下室的杂物间里,锁好门后将这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进臂弯间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他记不得小朋友的样子,也不记得小朋友的名字,所以找起他来特别麻烦,动用许多人力和财力,才在三个月后,在一个小城市里找到了小朋友。
他鼓起勇气敲开了门,很幸运开门的是他熟悉的人。可小朋友一见他就害怕地退了好几步,手抚上胸口好像在压抑什么恶心的东西,随后就把门重重关上了。
他将头抵在门上:“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他的神情很受伤,就单看那么一眼就让人觉得可怜:“我找了你很久……是真的很久,”
“我……”小朋友压抑的声音从闷厚的门里的传来,“……你不需要这样的,你这样做真的很让人作呕。”
嘭!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炸开,烟雾散去就剩下了一片灰烬,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雨似乎很喜欢他,在他离开的时候,又下雨了。他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些天来一直支撑他的东西轰然倒塌,先下他不知道该如何下去。
他可以回家吗?
但他有家吗?
好像从今日过后他就没有家了,又或者是说没有人会喜欢他了。他披着满身雨水,在雨里上演着失意者的姿态。可在他不知道的背后,他的小朋友流着泪,捂着嘴不让哭声泄出一点儿,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朦胧的雨色中。
一个月后,他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是一个录像带和一份资料,他几乎是颤抖着的手看完了整个资料,在看录像带的时候他中途有好几次的崩溃,但好歹强撑着自己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跌坐在地上,攥着自己的衣领失声痛哭。
他们在雨里相遇,也在雨里分开,他们在雨夜里互诉衷肠,也在雨夜里相互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