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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草稿本,翻到了新的一页。
明亮的顶灯将客厅照得亮如白昼,他执起了画笔。
好啊,灯光下的世界居然是这样的扭曲虚幻,今天他万仞,就是毕加索附身!这要是不创作出一幅抽象派大作,简直都对不起当下美丽的精神状态。
他的笔在草稿纸上逐渐绘出了一道道意义不明的痕迹。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一定会评价一句这幅画也太过写意。
但万仞就是知道,自已只是在写实。这就是当下他眼里的世界。
画着画着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这手怎么不听使唤呢?他撕掉草稿纸,在新的一页上重新记录目之所及的扭曲现实。
不对,不满意。撕掉,重来。
重复数次之后,万仞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自已究竟为什么要重复这些既无聊又没有意义的举动?
就算今天晚上没有在梦里和小时成功碰头,也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可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呢?
答案显而易见啊,这么明显的答案还需要去想?和小时有关的事情就都是有意义的事情啊。
万仞点点头。
他重新拿起画笔,勾勒着时颂今的轮廓,描绘着时颂今的眉眼。
可是无论他怎么画,感觉都不对。雾里看花般,时颂今的样貌在他的笔下模糊成一片。
不对,不对,不够真切!这些都不是记忆里小时的样子!
撕掉!再来!不对!撕掉!再来!
直到他熬红了双眼,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直到有旧伤的手腕后知后觉开始刺痛和麻木。他才惊觉,这一晚,就真的这么过去了。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没有睡觉,也没有画出一幅满意的画。
明明时颂今的样子就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明明之前握起画笔就是行云流水、挥洒自如,明明家里有一本速写本上画满了小时的各种神态。可为什么偏偏就今晚这么生疏?
多少唏嘘难落笔。
难落笔,落笔难,笔难落。
万仞知道,是自已的心乱了。
不过好在,这一晚的挣扎和煎熬过去了。自已应该收拾好情绪,去迎接新的一天了。
马上要高考了,他还要去兰屿大学呢。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的梦想。关键时刻不好好学习怎么成?
万仞早早就到了教室,早到教室里的麻雀稀稀拉拉的,只有值日生忙碌的身影,还有周景林,他正默默伏案写检讨。
万仞将书包靠着椅背放下,恢复了往常那副谦和有礼的笑脸,对周景林说:“早。”
周景林有些愕然:“你今天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