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雨过天晴,听蓝鹊溪那么一说,只感自己又被雷劈了一下。我顺着她的视线瞟去,几条黑色人影站在矮树丛中,无声无息的,树的阴影打在他们脸上,看着十分诡异。
我心打了个突,戒备着,目不斜视,轻声问蓝鹊溪:“这帮人你见过吗?”
蓝鹊溪摆弄着草药,装作若无其事道:“这些都是我们族人,我没想到在这里疗伤会被他们现。”
我没学过表演,理草药的动作并不自然,绷得老紧,他们没有直面出现,而是窥探我们,那说明来者不善,正琢磨怎么办,蓝鹊溪突然踢翻了放草药的木板,挡在我们身前,一瞬间“叮叮叮”的几声,暗器打在了门板上。
我还没缓过气来,矮树丛中窸窸窣窣一片,他们来了,几道黑影拿着柴刀,来势汹汹。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矮树丛中的人十分多,逐渐包围了我和蓝鹊溪,这时候原本休息着的初八和小道士闻声而来。
我们被围城一圈,几乎没有能脱逃的缝隙,在这些苗人之中有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冷酷无情,他扫视了我们一遍后,将目光定格在蓝鹊溪身上,然后说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话。
蓝鹊溪的面色很难看,她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初八道:“原来蓝姑娘的祖母被人杀了……”
我惊愕望了初八一眼,没想到他能听懂苗话,不过蓝鹊溪祖母被杀了!他们这番围住我们,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吧?
初八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断给我和小道士翻译道:“原来这人是蓝姑娘的亲舅舅,她的外婆是被上次那溜走的饲蛊人杀的。”
说到那批养血尾蛊的人,我记忆尤深,如果当时没见到老祖宗他们,我们就得被他们弄死了。而他们对蓝家十分憎恨,原因就是因为蓝姑娘的外祖母把人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实话换做是我今天被整成那样,定然也想会找她报仇。
我看蓝鹊溪双目泛红,水雾在眼眶里流转,表情越来越痛苦,她抬眼,泪落了下来,坚定说了一句。
我虽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可心里却尤感闷沉,我忙让初八翻译刚才的话,初八叹了口气,轻声道:“蓝姑娘让他舅舅放我们走,所有事情她来承担。”
闻言,我心中怦然一动,看了一眼蓝鹊溪,没想到她会如此义气。
初八说,他们因为我们进古墓,扰了他们先人安宁,而蓝姑娘没有守墓,愧对祖宗,最后还和我们同流合污,带着我们从里面逃出来了。所以此番来是要我们性命,让我们永远闭口的,而蓝鹊溪还得回到古墓里去耗损她自己的大好年华。
闻言,我心里气愤,如果我们千辛万苦出来的结局是这样的,那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我们不能死,也决计不会让蓝鹊溪回到那个幽深黑暗的地方。她需要有新的生活,而不是一生都在族人愚昧的思想之中。
蓝鹊溪的舅舅看初八听得懂苗语,又将目光对向了我们。瞧着他两只胳膊精壮,像是石块似的,想来也不是一般人。
我虽知这群苗人被迂腐思想浸淫了几百年,已无药可救,可我极度反感他们自以为是,咄咄逼人,不给人生路的态度,我内心愤慨,挡在蓝鹊溪面前,也不管他们是否能听懂我的话,道:“你们不觉得自己一生都活在一座古墓的阴影下很悲哀吗?还要用人的性命去祭祀,想想你们这些年除了满身的戾气,还得到过什么?”我说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真要献祭,也看看是不是自己祖宗,整了几百年了,还不知道里面躺着的人和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我和蓝鹊溪的舅舅四目相对,然而他却是默不作声,我心想可能他听不懂我的话,然而没过几秒钟,他竟开口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在他身旁的人立马拿着柴刀向我们靠近,初八在我身后掏出双刀,喊道:“他下杀令了,开打吧!”
我听此掏出了蒙古刀,拉着蓝鹊溪往后退了一点,打算想办法从中脱出。
蓝鹊溪的舅舅脸上毫无表情,仿如一尊石雕似的,像他们这种人,一生都活在祖辈的枷锁中,也体会不到做人的快乐,就好像我最早看到蓝鹊溪的时候,她也这副模样。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蓝鹊溪的舅舅用汉话,冷冰冰对我们道:“你们死后,我会割下你们的舌头……免得你们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胡说八道……”
没想到他会说汉话,他听明白了我说的,但却是不肯接受也不肯承认,的确,骨子里都已经腐化了,哪怕我再怎么给他们洗,也洗不干净。蓝鹊溪的舅舅不会接受真相,因为他们族人拜祭楚公主,为她守墓已经几百年了,也死了不少人了,当真相揭开,估计他们会全然崩溃。
从他舅舅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杀意,就在这时,蓝鹊溪拿出了竹笛,一瞬间,清亮悠长的声音传出,我暗想难道她要召唤上次那小獴?这东西到底在哪里安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