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其实都记得。”翁雨的声音此时也渐渐变低下来,“我倒是希望自己真的是那么没心没肺。”
“我刚刚,把这三年来,我和他发的所有短信、微信、通话记录都删除了,但是手机相册和电脑里,应该还有照片吧。”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照片不多,删起来应该很快的。”
“我也让他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她摇摇头,眼圈渐渐泛红,“其实我不恨他,也不讨厌他,我只是想快一些忘记就好。”
她的迟钝,只是会让感情的爆发延迟,而不是彻底消失。
翁雨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越来越模糊成一片了。
在心里憋了这么久的难受,她本以为可以用笑容熬过去,可到头来,她还是想用眼泪的方式,宣泄出来。
客厅里本来开着的灯,这时暗了下来。
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感觉到傅郁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将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
他温暖而轻柔的手掌,像是在告诉她,她可以在这片安静的黑暗里,尽情地哭泣。
在他的面前,她总是最快地就暴露出原本的自己,总是能够最放松地做自己,那么这一刻,无论哭得多么难看,多么伤心,也都没有关系。
她的眼泪终于“啪踏、啪踏”从眼角滑落,滴落在了手背上。
从最开始的小声啜泣,到最后抑制不住的哭声,她感觉自己靠在了他的腰侧,手指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的裤子,棉质的布料摩擦着手指,痒痒的、却又让她很安心,而他的手,也从她的头发滑落到她的脊背上,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抚摸。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曾对我讲过一言一语,可我却听得见他的声音。
她在这一刻,只是希望时间能够流逝得慢一些,希望这个懂得她所有想法的人,能够待在她身边更久。
让她依赖他一会吧,她从未如此放下身心地去依赖一个除了父母之外的人。
……再一会会,就好。
哭着哭着,意识就有些模糊了,等翁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屋子已经被窗外自然的太阳光线铺满了。
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室内的暖气也开着,一点也不会觉得冷。
几点了?傅郁已经走了吗?
她心里一空,一下子翻身坐起来,看了眼手表。
已经是中午12点了。
墙边的行李箱已经不在,桌上的火鸡和蛋糕也被收拾干净,屋子里安静而亮堂,除了她之外,似乎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翁雨离开沙发,揉了揉红肿的眼眶,还不甘心地,去每个房间都看了一圈。
他真的已经走了。
昨晚她在他面前那样放纵哭泣,他无言的陪伴,一直持续到了她安然入睡。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从最开始在超市帮助她,到后来倾听她的烦恼,照顾生病的她,为她做喜欢吃的糕点,将她带回温暖的家里。
他让她快乐,陪她难过,他用短短的圣诞假期让她轻易依赖上了他,却又匆匆告别。
这段日子,就像是圣诞老人额外赠送给她的时光。
越想心里越难受,她转了个身,想去洗手间用清水洗洗脸,却发现餐桌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走过去一看,竟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片。
这把钥匙,希望由你替我保存着,直到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还给我。
很高兴认识你,时间总比想象得要快,所以再一次相见也不会离得太远。
傅郁。
真是符合他的风格。
她将他家门的钥匙握在手心里,忍不住,轻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