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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父每说一句,克雷蒙的呼吸就急促一分,等到对方说完,他便紧接着喊道:“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他才是一直以来真正把控着巫神教的幕后黑手,还不快把他给杀了?!”
嘶吼声在大厅中回荡着,可哪怕是最冲动的波雷亚斯也没有响应他的号召,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原本作为安澜体内残魂的赫兰突然又成了巫神教的实际掌控者,这背后一定有值得探明的隐情,更何况圣父此时正使用着瑟林的身体,他们就更不可能贸然出手了。
而在克雷蒙眼中,这便成了他被彻底孤立的有力证据。
“克雷蒙,你暗中谋划,将安澜他们都引到教堂之中来见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些疯话的吗?”圣父看似轻柔地叹了一口气,“你该知道的,我既然能够让你成为皇帝,自然也能轻易地换掉你,扶持任何一个人上位。实话告诉你吧,就在你跟着安澜他们进入教堂的同时,皇宫已经在我的安排之下宣布你中毒身亡,你已经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死人了,而你最珍视的皇位将由大皇子继承。”
闻言,克雷蒙浑身一颤,脸上像是有一件无形的面具在这一瞬间四分五裂开来,“不,不可能,我还没死,我还是耶兰的皇帝!”
“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圣父难道真的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吗……”他头疼欲裂一般,捂住脑袋喃喃自语起来,“疯话……我确实疯了,我怎么可能不疯?”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受关注的那个,大哥二哥有母妃的家族支持,两个弟弟因为年幼而受父皇疼爱,唯独我不上不下,只能靠着努力,靠着汗水换来的出众表现博取好感。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是一个只知道在舞台上卖笑的小丑了,只可惜年轻的时候,我没有机会得知真相,以至于可笑至极地妄想着,要不择手段地成为世间最有权势的人,为此甚至亲手铲除了我的几个兄弟。”
“直到手上沾满了鲜血,直到我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最顶峰,我才知道前方从来都不是能一步登天的云梯,而是没有退路可走的万丈深渊。什么皇帝,什么王座,我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不过是受人操控的傀儡,是被囚禁在皇宫里的笼中鸟!从云端一脚踩空,就此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还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装作自己最反感的模样,有谁不会发疯?!”
克雷蒙越说越激动,忽然冲到了伊莎贝拉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伊莎贝拉,我说我欣赏你,那不是假话,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虽然我一直没有在你面前展现过我的本心,也从没说过这些心里话,但我却知道,你跟我是同样的人,我们都渴望权力,但却处处受限。所以,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想法,对吧?”
他瞪着不知何时布满血丝的双眼,指向端坐在宝座之前的圣父,“所以,快劝其他人,一起出手把这个怪物杀掉啊!”
“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同类,我能理解你的心态,但也不妨碍我厌恶你的所做作为。”伊莎贝拉冷着脸挣开了克雷蒙的手,“因为,哪怕走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无辜者的性命,而你口口声声自称是受害者,却视人命为草芥,将屠刀挥向他人——宴席上的命案,果然是由你一手促成的吧?”
伊莎贝拉的力气并不大,可她只是轻轻一甩,克雷蒙这样一个成年男性,却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样,无力地跌倒在了地面上。
他呆愣了一会儿,接着便冷笑了起来,“是啊,弗瑞那个蠢货,知道你们与他之间的矛盾后,我就找到他随口许下诺言,说只要他在宴会开始前装作被你们陷害落水,我就会帮着他惩罚你们,他居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也不知道他这脑子到底是怎么当上执政大臣的。他到死也不会知道,我早就派人在水池下动了手脚,他跳下去之后就要等到宴会结束才有机会浮出水面了。”
“可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杀死他,费尽心思进行谋划,还不是因为你们坏了我的好事!”克雷蒙恶狠狠地瞪向安澜和西瑟斯,“都怪你们,摧毁了我这么多年唯一能够得到自由的希望,如果不是你们在我的计划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阻止了兽人,我早就已经得到解脱了!”
话音落下,安澜心底有关兽人入侵的最后疑问终于得到了完美的答案,“原来,一直都是你……你就是一直在帮助卢修斯的那个线人?”
卢修斯和他的下属能够自由出入耶兰边境,风语商会与兽人之间的交易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的制止,兽人大军能够在关键情报的指引下绕后奇袭没有任何防备的白玫城,甚至皇帝轻易地同意了与兽人和谈的建议,这一切都是因为通敌卖国的线人就是克雷蒙本人!
似乎是觉得安澜脸上震惊的表情很有意思,克雷蒙癫狂一般大笑起来,“你们所有人都想不到吧!调动全部兵力全力支援边境的人是我这个皇帝,而背地里为兽人提供帮助的也是我这个皇帝!因为只有这样,只有彻底撕碎耶兰帝国和它背后的巫神教,我才能挣脱囚笼,得到真正的自由。”
听到这,安澜也算明白为什么克雷蒙会选择在宴席上制造命案,试图引导他们与教廷发生冲突了。
因为他们阻止了兽人的入侵,克雷蒙苦心运营了多年的计划彻底破产,所以他才会在绝望之下转变方向。他在宴会上制造一场命案,伪装成和善并且全心全意新任他们的模样,又暗中诱导代表神圣教廷的乔夫神官与他们对立,便是想要借此引导他们与教廷敌对,进而消灭一直在暗中操纵着他的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