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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安澜不过是想要瞎编以圆上之前的话,他估计料想不到自己反而是误打误撞之间蒙中了某种角度的真相。
“至于我为什么会愿意跟一个精灵搭伙过日子,如果不是穷到快饿死了,谁愿意做这种事情……”
听完解释的加农低头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破洞裤和打满了稀奇古怪补丁的上衣,随后有些鄙夷地回复:“你的想法,倒是跟那些自愿留在人类社会里的精灵一样。”
感觉到对方的心防稍稍放下了些,安澜松了口气,开始乘胜追击:“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那个小屋见西瑟斯,正好你不是要躲避追捕,说不定我能说服他让你躲在地窖里。”
要离开断崖,加农就必须解开他身上的束缚,至于那之后是找寻时机逃跑,还是将加农带回小屋之后再向西瑟斯求助,都可以在路上慢慢考虑。
然而,安澜的打算终究还是落空了。
明明刚刚对方还有所松懈,此刻态度却突然又冷淡了下来,“人类最擅长的就是欺骗和背叛,不管是对异族还是自己人。所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先骗我带你上断崖,再让埋伏的同伴袭击我?”
“如果我还有别的同伴跟着的话,早在断崖上就被你和那群追兵发现了——我能躲在旁边一直不被发现,不就是因为我只有一个人不容易被发现吗?”
“你不是说你和所谓的西瑟斯先生住在不远处的小屋里,说不定精灵是假的,小屋是真的,里面就藏着一伙全副武装的偷猎者。”
“那我有什么必要脱离同伙独自行动,这不是自寻死路?”
“曾经有偷猎者不惜拿自己的女儿当诱饵,将善良的精灵蒙骗到陷阱之中,有这样的例子在前,你说,人类为了金钱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安澜彻底哑然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戳错了加农的哪根神经,又或者刚刚加农稍稍放松的表现不过是在故意逗弄自己,眼下对方居然把他能想到的所有解释全部驳倒了,他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怎么?想不出借口了?”加农半带威胁地用手中的匕首虚划了一下。
“反正,我怎么说你都觉得是假的,是谎话,那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安澜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有些自嘲地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只是想让你放我走,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这下轮到加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或许是安澜的话让他想起了不久前被其他精灵们围攻的自己,那个跟此刻的安澜一样百口莫辩,说得再多也只能得到神官的挑衅和侮辱的自己。
就在安澜的心脏渐渐跌入谷底之际,加农终于缓缓收回了悬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原本紧紧缠绕在安澜手脚上的藤蔓也开始缓缓松动,“我答应你,看在你表现得还算有趣的份上,我会放你走的。”
然而,加农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
不等心脏又升回到胸口的安澜问出口那句“真的吗”,他就听见身后的精灵冷冷地补充:“但是,或许不是按照你期望的方式。”
安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巨大的推力涌现。
他竭力扭过头,看向身后的精灵。
意识到对方真正意图的瞬间,求生的本能让安澜的双手猛然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力量,他成功挣脱了堪堪解绑到一半的藤蔓,将手伸向四周,试图抓住什么事物让自己不至于马上滚落。
这短短的一秒钟里,他能接触到的最近的事物除了洞口的藤蔓就是身后的精灵。
来不及做选择的安澜成功抓住了加农的脚踝!
然而,岩洞内部的位置本来就异常狭窄,再强壮的战士也无法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保持自身的平衡,在被安澜用全身力气拉住脚踝的同时,加农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被已经两只脚都完全踏空的安澜拉出了洞口。
“该死!”
只听见精灵有些错愕的咒骂响起,下一秒,安澜的眼前再度天旋地转,无力回天的他就这么连带着加农,一同朝着断崖下方滚落下去。
撞击伴随着剧烈的钝痛传来,在安澜松开死死抓着精灵脚踝的手,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印象是耳畔小恋那急切的警报声,还有短短一瞬间里眼睛抓捕到的精灵那冰冷与惊愕交错的眼神。
……
安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昏黄了。
他躺在一片碎石堆里,抬头就能看见上方的断崖,但是向四周张望之后,却没有看到被自己拉下来的加农的身影。
是在醒过来之后独自离开了吗?
还好,至少对方在某种程度上还是遵守了诺言,没有趁他昏迷的时候偷袭。
知觉逐步恢复的同时,各种细碎的痛感密密麻麻地从四肢百骸不断袭向安澜的大脑,让他忍不住瞬间痛呼出声。
“严重警告!检测您身上存在多处软组织损伤,右小腿严重割伤,存在失血过多的风险,建议您尽快到最近的医院就医,正在为您发送紧急医疗救护申请……滴滴滴,信号发送失败,正在重新发送信号……”
“小恋,这里叫不到救护车的,停下来吧。”安澜无力地发声。
不幸中的万幸,最后快摔落地面的时候,有几颗歪脖子树的树杈给他做了缓冲,让他不至于直接摔死。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不死也算半残了。
适应了身上的疼痛之后,因为一段时间的昏迷,饥饿、干渴和疲惫感源源不断地涌现,虽然小恋提示他小腿上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但是安澜已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