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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欧斯利点了点头,仿佛丝毫没有被潘塔罗涅的突然出现打扰,继续领着凝光往他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边说道,“我的‘具体想法’会很具体。下次再约凝光女士我会备好一份提案,详细阐明梅洛彼得堡的设施,人工,日常规章,能为加工厂提供的一切,当然还有梅洛彼得堡的需求。我希望凝光女士也能备下相应的详细提案,这样我们的讨论无疑会更有效。”
他们两人目不斜视,但很清楚潘塔罗涅仍然站在那个位置,或许是在盯着他们,又或许是在观察些什么。关上办公室的门后,莱欧斯利想,潘塔罗涅现下应该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了,倒是可以继续刚才至关重要的话题。(如果潘塔罗涅能听见,那愚人众执行官的能力无疑超出了必要的防御范畴。)于是莱欧斯利问凝光道,“现在我们可以放心谈话了,所以我想回到之前你提过的那件事——群玉商行本票支付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义,”凝光面不改色,“公爵大人想来也见过各大商行的本票。”
莱欧斯利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岂不是说梅洛彼得堡的存储理财全被绑定在了群玉商行?站在我的角度来来看,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弊端却没有任何好处吧?”
凝光扬起秀丽不失锐气的长眉,微笑反问道,“难道我给出的价钱还不算好处?”
莱欧斯利也是笑了,“若是有这等附加条件,那凝光女士的给的价格恐怕有些低了。”
凝光点了点头,却是反驳道,“公爵大人算这个数的时候还忽略了一些可能性,也就没能想到全部的好处。就举一个简单而近在眼前的例子:群玉商行的本票可以用以毒攻毒的方式一劳永逸解决王金这种问题。”
“以毒攻毒?”莱欧斯利心下微动。他望向凝光,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解说。
“眼下公爵大人无法用摩拉支付工资,也无法承诺梅洛彼得堡的人们可以无限制地将手中特许卷兑换成摩拉,因为你很清楚所有人都会无条件地选择摩拉,而你拿不出这么多摩拉给梅洛彼得堡的人们。但这里的人不会无条件地选择群玉商行的本票。对梅洛彼得堡的人来说,群玉本票可以兑换成摩拉的将来自然会有一定吸引力,但未必比特许卷保障的当下更有吸引力,这一切全看个人的心态和规划。也就是说,公爵大人,假以时日,你可以化整为零地将特许卷全部取代。”
“用一种代币取代另一种代币,难怪你说以毒攻毒。”
“当然,群玉商行本票和特许卷是有根本区别的。梅洛彼得堡之外,群玉本票可以一定范围使用流通,也可以在任何一家群玉商行的店铺里无条件兑换摩拉,而离开这里特许卷便只是废纸。成功替换无疑会是一个巨大的好处。”
莱欧斯利隐约理解了凝光的远大愿景,却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对梅洛彼得堡来说或许算得上是一个好处,但其中风险也不小。更关键的是,凝光女士所图甚大,但梅洛彼得堡未必能对你的谋划有多大帮助。”
他们二人很有默契地将话题停在了这里;虽然未完待续,但又有了一种新的默契。莱欧斯利和凝光交谈甚欢,自然更不介意晾着那位不请自来行窃听事的愚人众执行官,甚至又请凝光喝了一杯好茶,还亲自将人送到地面上,这才慢悠悠地回来接待潘塔罗涅。
不过潘塔罗涅仿佛也不在意等待,一直饶有兴致地在用餐区观望。他一直专心致志地听王金的演讲,仿佛真对王金的说辞感兴趣似得,最后还请说到口干舌燥的王金吃了一顿梅洛彼得堡能提供的最贵的美食。莱欧斯利回来时用餐区的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潘塔罗涅在和王金搭话。看见这两人凑到了一处,莱欧斯利不禁皱眉。
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具体的纠缠,但是总归是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待把潘塔罗涅请进了办公室,莱欧斯利非常直接地问道,“自从特许卷实验结束,阁下已有十年未在枫丹露脸。如今造访梅洛彼得堡可真是意想不到。却不知潘塔罗涅先生来意为何?以你在枫丹的经历,我们可以更开诚公布一些,也有利于合作。”
潘塔罗涅抬头望了他一眼,微笑道,“公爵大人话说得客气,怎么语气却让我觉得您好像对特许卷实验亦或者别的什么事情有所不满?哎呀,我该不是在不经意间得罪了您吧?如果是我能弥补的,我一定尽力,希望您大人大量。我也不是为了生意而来,也不会阻碍您和璃月天权大人之间的交易。”
“你想多了,潘塔罗涅先生,我哪里会对你有什么不满,”莱欧斯利地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既然我们对彼此都很熟悉,那么可以把话说得更直接有效一点。还有,你也不需要对我使用尊称,太客气了。”
其实说潘塔罗涅十年未曾在枫丹露面,这话虽然没错,却也不够准确。当初莱欧斯利在梅洛彼得堡激起哗变的时候,那时的梅洛彼得堡负责人曾秘密与潘塔罗涅联络,希望能借助潘塔罗涅的力量压下囚犯哗变并且重新整顿特许卷——他们甚至提出要请潘塔罗涅回到梅堡再次接手运营,自己便只要坐着收钱便好。当年的潘塔罗涅不但没有应允,甚至懒得回应。而莱欧斯利在档案里看到这一切旧事的时候,他多少有点愤慨,又有些心情复杂。原来在潘塔罗涅眼中梅洛彼得堡完全无利可图,只配当一个试验品罢了。但从某种角度来说,潘塔罗涅或许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恶意。于是来到当下,莱欧斯利面对这位愚人众执行官便格外平静,既没有什么期待,却也不担心对方会对梅洛彼得堡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