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灵犀双腿一夹,腾起便猛然发力,无所畏惧的往前冲。
这十几天来,尚灵犀心中一股气始终没出,她太生气了——气夏子程早死,气自己知道皇帝不会用西尧废帝换夏子程,气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就这么让他的屍首曝屍荒野。
玛卓人一路败退,这样经过快三十里地的时候,尚灵犀突然看到夏子程的屍首——虽然没能亲眼看过,但她知道那就是。
被长枪立着,自己拿着自己的头颅。
顿时心痛如绞。
面对如潮水般的玛卓人,尚灵犀杀红了眼,双刀不断挥舞,就这样越来越靠近夏子程的屍首,经过时她一个弯身,把屍首捞了起来,放在马鞍前。
就在这时候,翊麾校尉跟翊麾副尉的左右前锋,都举起了蓝旗,已经出了三十里地,必须退。
于是勒住腾起,玛卓人见他们不再追,也不敢扑上来打,他们以为杀了小阎王便可以挫挫东瑞军的士气,却没想到他们还是那样能战,一次追出三十里地。
直到玛卓人最后一个士兵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东瑞军这才全数转身朝军营方向奔驰——
天快黑了,沙漠会变冷。
回到军中,尚灵犀命人整治出一个新营帐,用来放夏子程的屍首——沙漠干燥无比,屍首只是变干枯,倒不会腐朽,她打算等去关内运了棺木回来,再把他放入棺木。
尚灵犀很仔细看他的脸,已经干枯得她认不出来了,但奇怪的是也不怕,想哭却哭不出来,她一直以为夏子程会长命百岁,然后他们可当五十年的兄弟,心想,怎么他们最后一面会是这样?
可自己好歹抢回屍首,等把人头缝回去,也算有了全屍,不然如果只以军牌入夏家祖坟,那就太悲伤了。
真想把他先运回去,但不行,他既然是跟着大军来的,就得跟着大军走。
她赢了,班师回朝那日,才能把他一起带回去。
又过了半个月,一日,尚灵犀正在询问阿泰关于玛卓人的风土民情,帐子一掀,又是安定郡王。
他这阵子缠她缠得紧,天天过来看她,嘘寒问暖不曾少过,各种示好,尚灵犀不想跟他撕破脸,也只能好言相劝——郡王后院的花够多了,臣只是沙漠中的仙人掌,放在花丛中不会好看的。
他只是说,你不同,那些庸脂俗粉不能跟你比。
尚灵犀对他这种说法万分无奈,自己哪有这么好,只不过是得不到手,这才念念不忘罢了,自己又不是傻子,哪会相信他这么多年只想着她……
庸脂俗粉,自己连当庸脂俗粉的资格都没有,哪有女子皮肤这么糙,当年见皇太后连一件裙子都拿不出来,穿的还是戎装。
懒得理他。
心思又回到战场,这场战争不知道要打多久,上回打西尧花了四年,这回打玛卓莫不是又要四年?不过安定郡王那富贵人,肯定无法在西疆待这么久的,等他自己腻了,自然会走,倒是不用她费心催。
想想又问阿泰,“你们抓了那么多西尧人跟东瑞士兵,后来都怎么处理?”
“西尧人全是老弱妇孺,没用,我们将军命令不用管,东瑞士兵虽然懒散,但好歹有力气,全部集中关起来,说等以后打入东瑞,要让这些人的家人拿金子来赎,一人五百两黄金,这样就是两百五十万两黄金,已经足够我西尧人三年的军粮。”
安定郡王扇子一伸,就朝着阿泰的嘴巴打下去,“还真敢想,打入东瑞,我们东瑞是纸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