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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虚虚环住垂在心胸前的手腕,不禁祈祷如果对方能永远依赖他就好了。
与青竹绝交两个礼拜后,青竹答应为此提亲之事正式书下情牍。
可惜那条不学无术的小蛇刚一提起笔就愁眉苦脸的,半个时辰过去都没憋出整字,反倒是时不时的长吁短叹扰得他心烦意乱,而青竹居然还有胆子问他:“该从何处着墨才好?”
沈珺一摁额角青筋,头也未抬,“既要书予有情人。。。。。。咳,有情蛇,自当写‘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这也能算情牍?”洛肴从窗扇外探进脑袋,“再不济也要写两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吧?”
他心绪一顿,指腹不住摩擦竹简边缘,“夫子言,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比起口头上说说想念,不如尽早回到那人身边。
洛肴双手抱臂,道:“可这才八个字该如何表达情意?依我看要洋洋洒洒百千字,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稀奇逸事皆分享一番,再添情诗二三首——来来来,我帮你写。”
结果青竹两手一遮,上下打量他几眼,“你的字迹。。。。。。”
“行草,具有游龙卧凤之姿。”
好在青竹没理会洛肴的大言不惭,将笔墨纸砚皆递给了他。
“与汝阔别,三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做什么?”
“我念你写啊。”
洛肴撑着下颔,将目光挪到他脸上,停了一停却又躲闪开,“吾心戚戚,情难自抑。”
那是个极为寻常的午后,刚落过一场疏短的雨,空气满是湿凉,风过梢头惊燕影,鼻嗅檀台研茶香。
而人声落笺成字,徒留几分缱绻,让沈珺倏然感到脸热,涌上种洛肴此语皆是对他所言的错觉,缓缓写下“挥毫半卷,字字相思”。
“写好了?”
洛肴伸长脖子欲看,恰逢他正好抬首,两笔鼻梁险些交触。也不知洛肴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忽然直直盯着他道:“心乎爱矣,遐不谓矣。*”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他接下后半句,悬笔未落,情不自禁道:“你都忘记了。”
忘记了。。。。。。忘记了什么?
竹椅上小憩的少年忽尔惊醒,好似伏在阳光膝头做了一个旧梦。
梦是一截疏短的雨、一棵凋敝的树、一捧夏夜的星,是家中的堂屋围垸,有牵挂着他所有目光和心绪的人。可清醒之后,却飘渺无影,仿佛只是孤影照惊鸿,大梦一场空。
他听见声平缓祥和的嗓音被风从远端遥遥地送来,落在耳畔,唤他:
“珺儿。”
少年闻声回首,刹那间庭院又成了屋舍,门再次被推开时阳光倾泻而入,在磨损昭示年岁已久的青石地砖投下影影绰绰的斑斓,亦有几朵翩跹在屋外人华发之上,祥和与威严拧成一股丝线绣进皱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