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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缓心神,俄顷才一抬下颏,“这吼叫之声未歇,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似是回应他此语,又是一阵混杂着腐臭的嘶鸣传来,离得近了可以听见金戈碰撞的声响,像一条极粗极长的铁链摩擦着黑石玄冰,时不时沉重地砸坠在地,轰隆巨声仿佛能教地裂山崩。
两人寻声而去,初极狭才通人的冰缝豁然开朗,远眺可见角峰巍峨,三面环以峭壁的雪噬洼地内墨影耸动,足有五人粗的铁索钉入陡岩之中。
而他们刚暴露于皑皑白雪,周围空间顷刻缩地成寸,那嘶吼不休的巨物霎时扑至眼前。
沈珺重剑已紧握掌中,只见那物呈现鸟形,形貌如雕,此刻听闻洛肴道:“话本有记鹿吴山,泽更水发源于此山,向南流入滂水。水中有野兽名唤蛊雕,模样似雕,头上长角,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喜好吃人。此兽贪婪、嗜血且善飞。”
这异兽瞧模样确实能对应蛊雕,可侧耳细辨,它叫声与婴儿啼哭却八竿子打不着。
“或许是话本谣传,又或许另有隐情,只不过若是蛊雕,我便知道它的弱点。”
洛肴一挑唇尖,正要引经据典一番,散发一下见多识广的魅力,沈珺就已道:“蛊雕喜阴,畏惧阳光。”
“。。。。。。”嘁,没意思。
洛肴唇角兴致缺缺地垂下来,有气无力地道声“对”。
沈珺后知后觉:“刚刚是不是有孔雀想开屏了?”
洛肴坦然道:“是啊,可惜某人没给我表现的机会。”
语毕迅疾飞身而出,于异兽狂啸声中巡视一周,落地时一个利落至极的侧滑跪,分明装腔作势的举动却沁出几分潇洒,溅起雪尘都像流光溢彩的点翠翎羽,沈珺觉得自己要被孔雀毛扇昏头了。
洛肴起身掸着衣袖,状似若无其事地问:“我身手怎么样?”
沈珺竭力绷住表情:“也就那样。”
“哦。”洛肴没什么语调起伏地缓声道:“那铁链栓得牢固,蛊雕没甚威胁,你去看吧,我累了。”说罢原地一坐,摆明了消极怠工。
见沈珺当真轻飘飘地行远,他才一手支颔,郁闷地打量起四周,思考如何才能不违背“规则”,通过“考验”,但实际上他们尚未能确认规则究竟是什么。
如若依据“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下一句则应当为“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而蛊雕乃水兽,二者似乎有一些微乎其微的关联。
他越想越觉得怪异,抬眼欲唤沈珺商榷,此举却猛地瞥见昏暗里有一张面无表情的人脸。
他心内咯噔一下,仔细去看,发现那人正在回过头看他。
洛肴之所以清楚是“回头看他”,因为那人的视线是从前方蛊雕处折回来的,或许不愿惊扰他与沈珺,那人转头的动作很是缓慢,连一点摩擦声都没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