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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芸仍是将信将疑,“师兄”二字最终也未唤出口,见宴会尚未开始,便从襟中取出个巴掌大的小册子,注释着满页的剑道心诀,洛肴朝景宁一挑眉稍,道:“你学学人家。”
景宁哼一声,掏出个鼓囊囊的钱袋,随手往洛肴面前一掷。
洛肴拾起来掂量掂量,唇边弧度险些没憋住,老神在在地递给他几张折叠的帛纸。
景宁打开一看,纸上分明是空空如也。
他一句“你骗我”还没喊出来,就被洛肴一把捂住嘴,“若是六根常寂静,心如宝月映琉璃。大道至简,这‘无’的境界最为难参悟,你以为上面什么都没有,实际上已然书满了剑招。”
语罢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你不懂。”
景宁拨开他手,立刻将纸收起来,“谁说我不懂了。”只是他透过光左看右看,仍是不得要领,忍不住问:“那。。。第一步需要做什么?”
洛肴说:“这不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吗?”
“我只看到白纸,没瞧见黑字啊。。。”景宁瓮声嘀咕。
景祁向那纸上一瞟,“返璞归真。”
洛肴难掩微讶,点点头好心解释:“景祁方才不是说‘若是换一把剑,便并非花拳绣腿’么?我是如此,你也亦然,镜明是有剑灵的宝器,它有独属于自身的‘道’,冰镜剑道不适合它。”
景宁不由追问:“那什么才适合它?”
洛肴耸耸肩,道:“这就需要你自己寻了,皆看乾坤机缘造化。不过世间多得是汲汲复营营、耗尽一辈子也终究参不透的人。”
洛肴见景宁眉皱起来,半懂不懂地摩挲着剑鞘,便转而用余光打量着景祁。
似乎除却在九尾第一重幻境中有过只言片语,此外再没甚交集。
他不着痕迹地扫过景祁几眼,才发觉景祁亦是瞄了他数次,板着张脸,眸内却满是纠结之色。洛肴假意饮茶观景,心忖景祁何时会沉不住气。他倒是看出来了,景祁亦是表面套了个硬壳子,内里塞着棉花絮,装模作样地冷脸了好半会儿,终于双唇翕动着开了口。
“今日天气尚佳。”
洛肴远眺那片压得低的云,暗笑一声道:“是啊。”
话音刚落就被硬邦邦的“哐当”震了一下,景祁二话不说,已将映雪剑置于案几。通体素银,刻花枝缠纹,此剑洛肴用过三两次,相较旁的玄铁铸剑,它的分量要轻盈上许多。
“映雪剑是却月观‘量身打造’的弟子佩剑,虽不及名剑摇光,但已是天底下最契合冰镜剑道的利器。”洛肴如是说。
景祁缄默不语,不知是凝视着泠泠水、还是观望着瑟瑟尘,周身被镀上一层超脱俗世的淡漠。。。或者茫然,半晌忽而出声:“映雪阁主是位剑痴,不幸英年早逝,与生前佩剑同陨沧澜海。”
“殉道者。我曾听闻他的事迹,确实是位一心问剑的痴人。”
洛肴缓慢停顿,“心有所向,未尝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