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的神情毫无破绽,相较自己脸上假面竟还牢固几分,洛肴看不出他思绪,难得颇为尴尬地接道:“在下不周山弟子,郝有钱。”
他见沈珺漠然地颔首,在凡人官衙赶到时嘱咐了几句,心中拿不准沈珺的意思。
似乎并没有在意,也未认出他来。
都说十天半个月过去煮熟的鸭子都会飞了,洛肴郁闷地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眼神不知落到何处,“我另有要事,就此别过。”
“景芸。”
阿芸听见那清冽嗓音所言时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不是。。。”
“把他带过来。”
人流再度汇聚,众目之下的漌月仙君没再开口,只振袖转身便走,洛肴感到有剑柄在自己背上戳了戳,无可奈何地对景芸道:“为什么?你怎么不同你们仙君解释解释,我就是好心引路的不周山弟子而已。”
“抱歉,我不、不想。。。说、说太多话,但是,仙君不会、害你的。”
洛肴瞅着那柄长剑,问她:“你不是说并非却月观弟子吗?”
景芸摇头不答,谈话中已步入福来客栈内,沈珺递给景芸一块宿牌,期间眼神极淡地扫过洛肴一眼。
景芸的剑不轻不重地抵在洛肴背心,三人行至远离喧嚷的顶层,沈珺终于道:“到此即可。”他看向景芸,“你先休息吧。”
被摁着后颈推入房间时,洛肴忍不住腹诽这一幕怎么这般熟悉,随着身后门扇“哐当”声合拢,他拖长音道:“漌月仙君,久闻大名。”
他听见沈珺沉默良久,最后似乎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萍水相逢,也是缘分。”
房内整洁得好像投射而入的日光都被窗框分割方正轮廓,沈珺两指在三彩柜一探一按,从暗格中取出个匣子放置案上。
“本君便破天荒回,准你帮本君一个忙。”
洛肴对上他的视线,心中琢磨着沈珺既然认出了又不挑明,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手上慢悠悠地打开匣子,莹润光洁之物静卧其中。
他一时连头发丝都愣了神。
《名剑纪》虽记录了天下十大名剑,其中实际却仅有九剑,唯一柄特殊,因它并非手持之剑,亦非削铁如泥,但仍被奉为无价之宝。
风闻它与人皇传国玉玺同出一脉,是天玉,也喻天谕,修真界无数人企图一窥真貌,求一线机缘,可惜有幸者寥寥。
它是袖中剑,名唤续昼,至今无主。
沈珺话音有了些起伏,依旧是好听却又不“中听”的腔调,说不过是和氏璧边角料,留着无用,“本君将它赠予你,帮本君。。。”
他的指腹近乎狎昵地抚摸在洛肴假面之上,神容好似雪化开之后露出洇湿的一点深色水痕,短促停顿,道:“寻一个人。”
洛肴掌中端着那块几乎不能以“值钱”二字衡量的玉,感觉假面被沈珺的指尖勾起一小缝,像那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透出要戳穿的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