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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是来和他讨论,太子生病这出戏码,是、是不是该告一段落了?”谷凝香被苏良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
苏良哪里会相信,他沉着脸道:“太子身分不凡,与你独处毕竟不好,希望谷太医以后多加注意。”就算陆樽是假货,但他也确实以太子身分给谷凝香行了不少方便,多少令苏良不太满意。
这是怪她不应该来找他?把她利用完了就丢?谷凝香突然有点生气,心头的那一点胆怯立刻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马……啊不,苏先生。”她突然认真的打量了下他的脸色,语气不善,“你知道吗,你生病了!头倾视深,精神将夺矣;背曲肩随,府将坏矣,你该多加注意才是!”
后面那句话出自《黄帝内经》,是在形容一个人头低着常觉得抬不起来,视线模糊,精神都要失去了,是失神的表现,而背部总是弯曲,肩也随着垂下,显示出内腑衰败的迹象。
读书人时常垂首苦读,多多少少会有点腰酸背痛的症状,苏良饱读诗书,自然不会听不懂谷凝香在说什么,一时之间居然被她给唬住了。
“我病了?”她说的状况他还真的全部符合,苏良顿时烦恼起来,“我怎么可以病,太子的托付尚未完成……”
“无妨,你病状还轻,我会交代下去,你让人去太医院拿几帖药祛邪排毒,几天就会改善。”谷凝香面不改色地道:“那么我先离开了,苏先生告辞。”
“告辞。”苏良说着甚至还让了一步,目送谷凝香离开,都忘了自己方才还找碴。陆樽在远处听着两人的对话,表情由奇怪变得滑稽,最后忍笑忍到肩膀都抽动起来,不能自已。
这香妹妹现学现卖,果然是可造之材啊!
“老马,谷太医叫你去拿药袪邪排毒,记得一定要拿啊,保证你一吃见效。”
“竟是谷凝香赢了啊……”八皇子的寝宫中,又是一幅万红丛中一点绿的景象,阴柔俊美的兰书殷优雅地坐在众小妾中间,硬是比每一朵花都漂亮。
他望向了连莳,“居然是你猜对了,你想要什么奖赏?”
这话问得众小妾都紧张起来。
兰书殷因为自视甚高,极少临幸小妾,也不会强迫。而连莳因为之前太没存花感,一次都没与兰书殷同床过。
众人无不猜测着,若是连莳提出了要侍寝八皇子的要求,八皇子会不会答应?
兰书殷很清楚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所以他也有些意动地望着连莳。
想不到连莳想了一想,很认真地回道:“能否请求殿下让妾身在书库的时间久一点?每次进去一次只能一个时辰,实在不够啊。”
此话一出,一群小妾皆傻眼,而兰书殷本人则是神情奇特的觑了她几眼,最后低声笑了起来。
“果非俗人,倒是本皇子小看你了,本皇子答应你了。”他定定地望着她,冷不防又问道:“所以你认为,平南王与皇兄的斗争,可是皇兄胜了?”
讵料连莳却是摇了摇头,“尚未明朗。”
兰书殷心头一动,挥手让其他的小妾全退了下去。
那群小妾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仍是一脸幽怨地退下了,只不过临走前不忘偷偷瞪连莳一眼,尤其是师如虹的目光,甚至带着忌惮及恨意。
连莳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莫名其妙被敌视还真不好受啊。若是她一直无视师如虹对她的怨恨,依师如虹的背景,自己会不会有一天默默的就被做掉了?
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了,她只是懒得斗争,不是不会斗争好吗?
“你说,如何说是尚未明朗?”兰书殷极有兴趣地问。
连莳由若有所思中回过神,既然是兰书殷提问,那么她就依自己的观察说道:“因为平南王还没走啊!按理说,在医斗输了之后,平南王那么死硬的脾气,又是在百官平民面前出糗,还害他损失了一名巫医,他应该会觉得无颜见人,愤而离去才是。然而他却继续留在京里,殿下不认为这十分奇怪吗?”
“留在京里的确不是王叔一向的行事风格。”兰书殷思索着,修长的手指点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声音,让连莳目光不由看了过去。“他留在京里是想做什么?”
“我猜,谷太医有麻烦了。”连莳盯着他葱白似的手指发怔,但还是本能的对问题提出她的见解,“依平南王的性格,他一定不甘心输了这一遭,他动不了太子殿下,所以必然会迁怒于谷太医。平南王留在京师,只怕是想找机会对谷太医动手呢。”
“你说的有理,谷太医虽说是个五品官,但若是王叔硬要对她不利,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什么的,现在父皇重病,没人管得了王叔。师丞相虽是摄政大臣,对王叔的恫吓力却有限,若谷太医遭劫,最后很可能是不了了之。”
兰书殷的手指敲得越来越快,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少了谷太医,皇兄就少了一个助力。王叔铲除敌人的方法,真是粗暴又直接啊。”
“不过这对殿下来说反而是个好机会呢!”连莳目不转睛地看着兰书殷的手,脸上有几分着迷之色。“若是殿下能趁这个机会向太子卖个好,提醒他一下谷太医的事,最后事情的演变必然会是殿下与平南王的斗争加剧,那么也就更方便殿下渔翁得利了。”
兰书殷细眉一挑,很是认同地点头,心中越来越欣赏连莳。
怎么她的聪慧及机智,他会现在才发现?简直浪费了很多机会啊!兰书殷感叹着。
对话已告一段落,兰书殷却发现连莳的目光仍没有离开他身上,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