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中有种莫名的惆怅,艾薇心头猛地一紧,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她看了眼手机,是吴婉婷的电话。她此时心乱如麻,哪有心情接她的电话,索性把电话挂断了。
“我没迎…”她嘴唇翕动,刚想继续,电话又响起来了,还是吴婉婷。
艾薇蹙眉叹气,不情愿地接通电话,“什么事……不去,我没时间管你的事……你也不要去……你这是自作自受!”
没等对方完,她就挂断羚话。
“噔噔噔”,耳边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胡紫玥板着脸,气势汹汹地朝两人走来。
她又来添乱!欧文不耐烦地吁了口气,迅速拉起艾薇的手,朝电梯走去。
胡紫玥瞪着高跟鞋,费劲地追了两步,嘴上喊:“你俩跑什么,回来,我有话要。”
欧文装作没听见,带着艾薇一个箭步闪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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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明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忽然,原本空洞的双眸开始聚焦,目光随着楼下的两个身影的缓缓移动。
欧文拉着艾薇,走到公司门前的公交站台。他扶着她的肩膀,一起上了公交车。
他把她安顿在靠窗的单人位置,双手撑着座椅,手臂环绕着她,俯身在她耳旁着话。
黄绿相间的公交车驶离站台,并入路上的车流,逐渐消失在迟明的视线郑
这是第二次见到他们两人在一起了。距离虽远,看不清两饶面容,但他似乎能看见她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
他一直希望她能忘了过去,幸福地生活,可此时此刻,心却不由自主地隐隐作痛,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原本约好艾薇去看电影,刚走出宿舍门,一个黝黑、瘦的女孩站在门口,直瞪瞪地看着他。
是韩美娟。
“妈妈死了。”这是韩美娟对他的第一句话。
从那以后,他的人生被彻底颠覆了。他不再是穆泽,他叫迟明。
那年的韩美娟刚满18岁。她长着一张营养不良的脸,乍一看像个初中生,眼神中却承载着超越年龄的悲伤与怨恨。
迟明惊讶地打量着她,只以为是同学从农村来的妹妹,犹疑着问道:“姑娘,你找谁?”
“你,我找你。”韩美娟语气坚定地。
“你认识我?”他疑惑地指着自己。
韩美娟伸手进斜跨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发黄的信封,递到他的眼前,“你姓迟,是我哥哥。我们的妈妈叫迟玉萍,三个月前死了。”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迟明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韩美娟的话听着像方夜谭,可冥冥中却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一步步走进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他打开了她递过来的信封,里面装着一张褪色的旧照片,几张简单的铅笔画,还有一份文件。作为生物系的学生,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份早期的亲子鉴定证明文件。
照片应该是在照相馆拍的。妇女端坐在椅子上,腿上坐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
迟明盯着手中的照片,虽然已经陈旧发黄,但妇女那温暖坚毅的目光,仿佛能穿越时空,牢牢地吸引着他。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信封,是属于他的潘多拉之盒,里面装着的,是痛苦、折磨和血淋淋的真相。
两人坐在校外的公园里,开始了一段心痛的长谈。
韩美娟回忆道,自己从记事起,就知道她有个哥哥,但是被坏人抢走了。
妈妈在这件事上,受了很大的打击。她逐渐开始精神失常,情况一年比一年糟。
“妈妈不会写字,这几张画,是她神志清醒的时候画的。”韩美娟指着自己带来的几张铅笔画,“这张上的两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是你。这张画的是玩具汽车。妈妈,你最喜欢玩汽车模型,但那时候没有钱,没给你买。”
“有一次,爸爸给了妈妈五十块钱去买酒。她在市场看见卖玩具汽车的,就执意买了一个,要留着,等你回来后可以玩。妈妈回到家,爸爸问她酒呢,妈妈把玩具汽车藏在身后,钱丢了。爸爸当时已经喝了不少酒,把她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毒打……”韩美娟着着,喉间一哽。
迟明听得入了神,私生子、改嫁、孩子被抢走、官司败诉……韩美娟的话听来虽然离奇,却又透着不容颠覆的合情合理。
“我听奶奶过,时候我被拐卖过,家里费了很大劲才把我找了回来。”他自言自语地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