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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要回来了?”老太太果然被这话勾走了心神,急忙擦了擦眼泪,追问道:“皇上果真这么说?”
顾元锦点头,“真的,孙女儿原本准备告退的,恰好碰上捷报传来。皇上看过之后龙心大悦,当即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孙女了。”
这点倒是真的,虽然顾元锦不明白他爹为何会做出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选择,但不能否认,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得到了大儿子要回来的消息,老太太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祖孙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就睡了。
顾元锦给老太太盖好被子,临走之前又交待白芷,等老太太醒了就让大夫过来瞧瞧,到底上了年纪的人,方才这大喜大悲的,就怕伤了身子。有大夫看着,好歹有个照应。
白芷把这话记住,刚要说什么,就见红苕急匆匆的来了。
红苕附在顾元锦耳边低声道:“姑娘,周老夫人来了,奴婢瞧着她神色不对,刚才跟去听了一耳朵,里面仿佛吵起来了。”
顾元锦一听,立刻抬脚就往正院赶去。
红苕紧跟在后面,出了寿安堂后,红苕才压低声音道:“周老夫人一来就进了正院,还把院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现在是周家的下人在守着,奴婢也不敢靠近。”
顾元锦脚步一顿,外祖母这样重规矩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失礼到近乎过分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30逼迫
顾元锦心里有种预感,那个困惑了她两辈子的问题,今日就要找到答案了。
越靠近正院,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看着被阻拦在正院外的下人,顾元锦停住了脚步,转身绕到正院东边的大树下,然后纵身而起,轻盈的落在屋顶,循着声音悄悄地挪过去。
很快,顾元锦就听到周氏歇斯底里的声音:“她就是个孽障,我当初就不该留下她来!我就应该一碗药把她化作一滩血水,也好过她日日克我!”
顾元锦呆住,纵使已经重来一世,纵使她已经不在意了,可是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疼,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地撕裂,揉碎。
下方,周老夫人听到女儿的话,顿时大怒:“你不想要元娘这个女儿,又怎知若是有的选,元娘又何尝想要你这个母亲?这些年来你处处偏着三娘,对元娘视而不见。我总以为是因着元娘不在你身边长大的缘故,这才使得你们娘俩不亲近。却不想竟是你这个孽障,你自己造的孽竟然好意思怪到元娘头上,你有什么脸面怪她?你听着她叫你母亲的时候,就不觉得羞愧,不觉得无颜见人吗?”
“我难道很稀罕当她的亲娘吗?她就是个灾星!就是来克我来了!当年若非因为她,我怎么会被人羞辱?”提到大女儿,周氏就很难冷静下来,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化成实质:“从怀着她我就没一件顺心的事!我遇到了那样的事,连说都不敢说,她还整日里在我肚子里折腾!还有那个莽夫,不思量着安慰我这个受了惊吓被人羞辱的妻子,却跑去找了大夫,生怕那个孽障有个好歹!哈,我算什么?给她顾家生孩子的畜生吗?”
“你给我住嘴!”周老夫人狠狠地拍着桌子,神色严厉的看着周氏:“那是你的夫君,是你的丈夫!他在外头拼命镇守北疆,你不说敬重他心疼他体贴他也就算了,一口一个莽夫,一口一个莽夫!没有这个莽夫,焉有你今日的太平日子?你的荣华富贵,你的尊荣体面,全都是他拿命给你挣来的!你这般嫌弃他,当初倒是别嫁过来啊?你享受着他拿命换来的尊容,却又嫌弃他是个粗人,怎的,你很高贵吗?”
周氏被喷了个一头一脸,只觉得母亲不理解自己,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我就是想要个能爱护我体贴我,能陪着我的夫君,我有错吗?”
周老夫人被这个孽障哭的脑门儿生疼,且这个孽障不知何时成了这副牛心左性的样子,真是完全听不懂人话。她懒得再劝,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周老夫人叹了口气:“朝上传来消息,顾崇武大挫北狄,打了大胜仗,很快就要回来了。若是他得知你这么对元娘,我看你到时如何交代!”
“他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还敢休了我不成?只凭着我是那孽障亲娘,他就休我不得!就是那孽障也得一辈子孝顺我!”周氏脱口而出,一见母亲要走,也顾不得哭闹,急忙起身拉住周老夫人,“你别走,娘,你还没说答应帮我打探三娘的消息呢!三娘自来体弱胆小,在诏狱待了这么多天,定然吓坏了。娘,我现在出不去,你一定要帮我把三娘救回来!”
周老夫人没有防备,被拉的差点朝后摔倒,刚被嬷嬷扶着站稳,就听到这个孽障满口都是那个口蜜腹剑心如蛇蝎的三娘,顿时心都冷了。她扶着嬷嬷的手站好,强硬的掰开女儿的手,“三娘那里你就不要操心了,就冲着顾崇武刚打了胜仗,就没人敢动她一根毫毛!”
周氏一听顿时笑了,喜极而泣道:“是了是了,我怎么傻了。娘,那个老虔婆只偏心元娘那个孽障,全然不顾我的三娘,还把我关在这里,娘,我不能再在这里关着了,我得出去。三娘被关进诏狱这么多天了,肯定吓坏了,我得去瞧瞧她,再给她带些吃食。”
周老夫人心里的后怕还没散去,此时听着女儿的话只觉得心寒不已。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后,就是一脸冷色:“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肯听。既然你的心里眼里只有三娘,日后你就守着三娘过去吧!若有一日,顾家容不得你——我周家亦是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