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宿舍里虽然黑,但顾弛的眼睛却把溪白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舒服吗?”
顾弛担心地说了一句,伸手去摸溪白的额头。
手掌在半途被轻轻地挡了一下,溪白道:“没有,我没事。”
在手指碰到顾弛手背的那一刻,溪白静下心来,认真地“听”了一会儿。
果然,他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溪白真的没生病吗?」
这一下,溪白确定了,自己听到的就是顾弛的“心声”。
但刚刚冷静思考过后的溪白,觉得顾弛是人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顾弛有呼吸有体温敢晒太阳,而唯一“异常”的,就是自己能听到他的“心声”。
可是……
溪白又想。
他只是能听到鬼的心声,又不代表能被他听见心声的全都是鬼。
初高中学的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之类的知识,他还是能记得一点的。
溪白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在理,心跳频率也逐渐回到了正常水平。
“我没事。”
为了遮掩自己的心虚,顺便像庄算教他的,要多和顾弛接触,试探对方的想法。
溪白开始在黑暗之中伸手摸索。
指尖蹭过高挺笔直的鼻梁,又轻轻戳到了那立体的眉骨,顺着饱满的额头网上,最终,轻轻按上了顾弛柔软的发丝。
溪白就着这个动作,轻轻摸了两下——用撸大型犬的手势。
“别担心,晚安。”
效果立竿见影。
本来还想追问几句的顾弛,现在只剩下讷讷几句。
“嗯……”
“没,没事就好。”
“……那,晚安。”
虽然冷静是冷静了,但心绪仍旧是乱的。
所以,为什么自己能听见顾弛的心声呢?明明从来没有听见过其他人的……
一边思考,溪白一边闻着近在咫尺的松木冷香气味。
在温暖的体温贴近下,很快他的眼皮就不争气地开始打架,轻轻眨动了几下眼后,溪白缓慢而平静地,睡着了。
※
双目倏然睁开,猩红色泽如淌倒的墨汁一般迅速染红了本为黑色的眼瞳,最终缓缓压缩成一个红色的血点,再向上下两端延伸,变作竖线。
一双竖瞳宛若夜空之中绷紧的血月,带着一种心惊动魄的美。
修长的手指自溪白发丝间轻轻拂过,那双看似冰冷无情的猩红竖瞳中,流露出一丝充满人性的温柔和依恋。
下一秒,黑影一闪自房间之中掠出。
而床榻上安枕入眠的人,没有被这夜幕之下悄然无声的温柔给惊动和打扰哪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