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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给我解说,我又不是不知道。”盛情难却漠无表情道。
“吾辈这也是在给明瑟介绍嘛。”春生秋杀很轻松地找了个理由,“吾辈呢,就属于忘性比较大的那种无常,生前的事差不多都忘干净了,所以大概连累着现在的记性也比较一般。”
“无常生自羁绊执念,力量强弱也与心念深浅有关。而执念越深,与之相关的记忆留存就越鲜明。”盛情难却淡淡地说,“你若是生前之事已经遗忘,说明羁绊并不深重。但是你的能力似乎并不低。”
“没想到吾辈如此被高看啊。”春生秋杀有些讶异,随即爽朗地笑了笑,“若吾辈实力当真尚算上乘,也是所谓天道酬勤吧。吾辈毕竟也是拘过九千九百九十九魂的,这样说起来还能算是盛情你的前辈呢。”
木明瑟突然轻轻倒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两位无常的谈话。
“看来这趟运气不错……”他懒洋洋地嘀咕了一句。
寿衣铺原本摆着各种纸扎的柜台上赫然新增了一个大土陶瓶,瓶内横七竖八地插着些山花杂草,五颜六色的一大拢十分招眼。但更招眼的,是柜台后正在摆弄花瓶的寿衣铺老板。
三人才走到离店铺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原本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就跳了起来,双手撑着柜台探出身子,喜气洋洋道:“没想到这种日子还有客上门,请问客官需要些什么?这几日本店的寿衣正在降价促销,若是要订购葬仪的话则附赠纸钱一袋!另外虽然看客官您可能不太需要,不过本店最近还推出了接生服务哦!”
这个老板竟然是位纤细的女子,一头绛色长发随她跳起来的动作飘荡。她身着普通的黑色麻衣,衣裳上却缀着各色各样的珠子和羽毛,亮丽堪比旁边她插的那一大瓶花;但最为怪异突兀的是她脸上扣着一副黑底绘金的面具,完全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根本不像一个市井老板,而彻头彻尾是一位巫女!
“都不需要,我们只是想向老板请教一些事情罢了。”春生秋杀眉开眼笑道。
“……”
老板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一副面具直直对着木明瑟。过了一会她疑惑道:“客官您为何不说话?若是心中有忧虑疑惑之事,我也可以为您测算卜卦。”
“我?”木明瑟有点不解,不明白这个巫女为何只盯着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需要卜卦。”
他不由得紧张地低头检视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想知道哪里引得老板如此注意自己。
隔着面具看不到老板的表情,但听语气她也有些困惑,“那客官您是来……”
木明瑟转头看向两位无常,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忽然心中透亮。
青衣术师扯了扯嘴角,讪讪道:“老板,我并非独自一人前来。”
老板的古怪之举不是故意冷落旁边的盛情难却和春生秋杀,也不是与木明瑟同类相见惺惺相惜以至于旁若无人,她是根本没有看见两位无常!
先前木明瑟天赋异禀有阴阳眼不说,诸无是半仙之身,就连松枝也身具仙魂、本身又是半死之人,所以一个个的都能直接看到无常。而这位巫女看着形貌神秘,众人都想当然地以为她灵力高深,也能眼见地府鬼差。
老板扭头看着缓缓现身的黑白无常,似乎很是愕然:“两位……无常?”
“我们以为老板你并非常人,能直接看见我们的。”春生秋杀眉眼弯弯,十分平易近人。
“我虽然能通灵,不过二位来自地府,并非我拜祭的神灵大人,我自然看不见二位。”面具又凑近一点,似乎对无常十分好奇。
“你是巫女?”盛情难却冷冰冰地问。
“是啊是啊,诸位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吧,我是整个江州城里名声最好的巫祝啦。”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如果各位有什么祈福驱邪、接生送丧的需要,随时都能来找我,价钱都很公道的!”
“只可惜吾辈身为无常,恐怕不能为贵店捧场了。”春生秋杀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
“那也不一定,与各位先交了这个朋友,有机会的话还请在地府替小店多多宣传呀。”老板热情地说。
“店里业务真是广泛,不过我们这已经有一位术师了。”盛情难却忽然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她这样笑的时候亲和得仿佛跟春生秋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只是一双眼睛中依然空空如也,“其实前几日我们也来过店里几回,不过都不曾见过老板。”
“前几天啊,我都在山上呢。”老板指了指旁边的花瓶,颇为自得,“这些天没有客人来,我闲着无聊,就去山上采花了。这些花虽然不稀罕,但我也搜罗了好久呢。”
虽然盛情一行人始终没有说出来意,老板却也并未着急不安,除了推销就是愉快地聊着闲天。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不受影响的欢快,就连江州的异状也没有殃及这种欢快,她甚至还能自己爬爬山摘摘花找乐子。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爬山采花,实在是一个没心没肺到不可思议的奇人。
“咦,前两日我们也去过更远山,居然没有遇见。”木明瑟说。
“是吗?不过更远山这么大,错过了也很正常。”老板挠了挠后脑勺,“不过虽然当时没有碰见,但现在还是见面了,看来我与诸位还是很有缘嘛。”
“这缘分好像不太妙啊。”春生秋杀柔声说,“因为我们当时大概是闯入了老板的地方。”
“我的地方?”老板愣了愣。
盛情难却静静地往台面上放下了一个东西。老板低头去看,绛色的发丝掠过一边的花枝,“这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