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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春至夏,封家的消息像是漫天飞舞的杨絮,哪怕紧闭窗扉,大门不出,也不可避免地有所耳闻。等到皇上最终的圣旨下来,张榜市井,人人都赞叹皇上以仁治天下。
“皇上的意思,你们可看出来了。”
蒙太师家的偏厅大门紧闭,蒙太师气定神闲地捋着胡子,扫视下首的诸位。
“而今都道皇上正直仁心,依我看,实在是行事狠辣。”下面的一位官员立身拱手道。
“封老太爷熬不住,开春便驾鹤西去。封凯素日嚣张跋扈,张扬狷狂,一朝失势比杀了他还让他煎熬。偏皇上就这么小火熬着,叫他心力交瘁,无甚盼头。”蒙太师冷笑。
“这封凯的死也蹊跷至极。好端端地,竟拿腰带缢死了,听说死状凄惨,实在是……”
“这才是咱们皇上厉害的地方。凭他是谁,无处说去,留了好名声,人也尽除了干净。”
几位官员相熟,说起话来全无遮掩含蓄之意,不似朝堂之上,一句话也得拆成三句话拐弯抹角地说。
蒙太师想到封凯之死,痛快之余也不免伤怀,斗了一辈子,而今草草收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今次封家一事,却叫我不是滋味。”蒙太师喝了口润了润发干的嗓子,惋惜似的叹了口气,“皇上而今大了,越来越不需要我了。”
“太师此言差矣,若不是太师献祥瑞,皇帝实在骑虎难下!”
“正是!封家势大,若不是太师鼎力相助,皇上实在是难以拔除。”
蒙太师笑笑,对底下人的恭维并不在意,“我和他封凯两相权衡皇帝都不放心,而今封家倒了,皇上怎可能留我。”
“太师的意思是?”
底下的人顿生恶寒,他们可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倒是有一个不解其意,愣生生道:“月前皇上属意老师您接手封家的案子,不是重用提携之意?”
蒙太师仰天大笑,“嫩!太嫩!”
那新晋的官员红了脸,赶紧喝了两口茶。
封家的烂摊子,不好接,也不能接。
“那太师打算如何破局?”
“我一早便做好了打算。如今眼看入夏,我身体年迈,暑热侵体,趁此退了吧。”蒙太师嘴角含笑,意味深长。
不消一炷香时间,一行灯笼告辞远去,蒙太师身旁的屏风后缓步走出一个清丽身影。
“蒙太师果真要走到这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