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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大人虽在京城混了个官职,但年近半百,仕途已是一眼望得到头。
此生不再奢求通达显贵,惟愿家族平安。
因此他审理案件十分谨慎小心,生怕一不留神,犯了哪位高门大户的忌讳,倒落得自己狼狈。
“你击鼓鸣冤所为何事啊?”知府问起话来身子微微前倾,显得十分随和。
元小萌便将店铺遭砸一事细细道来。
“那个真是令人惋惜啊。”知府急人之所急,眉头已深深皱紧。“且问小兄弟姓名,家境几何,可有其他营生,亲戚朋友可有能助你渡过难关的?”
“我名为元小萌,乃浦阳人士,家族在京中没有产业。”元小萌前头还能如实回答,却被最后一个问题难住了。
这“亲戚朋友”,嵇暮幽应当不算。虽然他是自己名义上的男人,但有名无实,自然不能作数。在他的眼里,嵇暮幽只能是他的债主,他的冤家,他的上司。
“亲戚朋友倒是没有……”
知府听罢,身子往后一倒,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得噼啪直响。
元小萌,这个名字他隐约听女儿提起过。对了!是女儿去蒙家游园回来时说起过。似乎是万寿节上惹得蒙家小姐不满,正愁着没处料理他。
难道这看不顺眼便砸铺子的大阵仗是蒙家所为?是了是了,敢在京中如此放肆的,只有蒙封二家。
“那你住在哪儿?哪里来的银钱在东莱街盘铺子啊。”知府忌惮蒙家,但也不忘再探探元小萌的虚实。
元小萌迟疑片刻,虽不情愿回答,但看知府满脸关切,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是靖王府里的人,自然是住在王府。”
那个成日里花天酒地的靖王?知府虽早看元小萌眉目如画,但还以为是个官家少爷,何曾想是个嬖臣。
“你的铺子被砸着实令人惋惜,可东莱街夜间休市,巡逻卫兵只有白日里的十分之一,我得从长计议,慢慢调查。”知府话间已站起身,“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那敢问多久可以……”
“急什么急!这京中每日里成百上千的琐事等着本官处理,你慢慢侯着,还能忘了你的不成!”不等元小萌说完知府便出言打断,继而拂袖而去。
京城为官之道,知府门清。自然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嬖臣得罪蒙家。不仅如此,他还指望着拿这件事去蒙家讨个好,求个关照呢。
元小萌本以为这是天子脚下,官员应当更为公正严明,却忘了官官相护是“历史遗风”。见知府前后宛若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他心里已清楚,这事情不会再有结果。
回铺子的路上开始飘起了小雨,落进脖颈有些微凉。可行了许久,却发现这层薄雨连最外层的衣裳也没能浸湿。
一把伞突然斜在头顶,元小萌抬眸发现是伙计们出来接自己了。